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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镰仓回神奈川那天,乌云蔽日,云层堆积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坠落。
年长一岁的姐姐来送她。
女人穿着白色的雪纺裙,长发高高地盘起,精明干练,正语重心长地站在机场门口和她说着话:“找到了工作记得和我们说一下,而且一个人在藤泽那边要注意些。”
“嗨嗨,知道了。”
清水溪吸着果汁,懒懒地应了一句,语气极为敷衍。
姐姐瞥了她一眼,看她模样就知道没听,扶额叹了口气,声音又絮絮叨叨地传来,“还有啊……
“小溪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多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啊。”
机场人来人往,嘈杂一片,有人从旁路过,笨重的箱子转地飞快,不小心撞到她放在脚边的箱子,可能因为事情着急,那人只来得及匆匆说了句“抱歉”便涌入人群之中。
清水溪叹了口气,俯身把箱子扶正,正保持着弯腰的动作时,耳旁听见这句话,动作顿了半晌。
她将箱子收好放在座位旁,青蓝色的发丝顺着俯身的动作垂落一旁,遮住她半边脸颊,依稀可见苍白的皮肤。
久久,清水溪低声应了句。
“我知道了。”
女人望着她的目光中透着欲言又止,她嘴唇翁动,几欲说话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后半段的等待安静了不少,临到电车到站,两人都没再说话。熟悉的身影随着周遭的汹涌拥挤人群变得越发遥远朦胧,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不过一小时,列车便到了藤泽,彼时碧空万里,毫无一丝云翳。因为临海,藤泽的空气一向潮湿清新,晚风吹过,吹散夏日的丝丝闷热。道路两侧开着数家雪糕店,几个孩童趴在冰箱旁,奶白色的冷气从箱子里一股脑冒出。
清水溪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奖励自己夏天的第一根冰棍。
没装几件衣服的箱子,轻得像是没几斤的小公文包,清水溪可以毫不费力地提起,上楼梯的时候把雪糕塞在嘴里,还能帮帮一旁的小姑娘。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小姑娘有着一头亮眼的紫色头发,穿着高中生齐膝的学院服,模样可爱,腼腆地和她说谢谢,倒是和她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有点像。
去租房的地方还有一段路需要坐地铁。
傍晚时分,早就过了晚高峰。
车上亮着橙黄色的光,人很多,却没人说话,四周安静到只能听见电车时不时传来电流滋啦发出的声响,缓缓在这片空间中流淌。
坐在座位上的人们有的低头刷着新娱,有的脖颈上盘着耳机线看漫画。车门开开停停,车内车外人群上上下下,最后眼前闪过一片熟悉的紫色,在人群中显得十分耀眼。
对方明显也看到她了,脸上出现明显的愣怔表情。
清水溪望了眼四周,指指自己旁边唯一的空位置,小姑娘犹豫了几秒才推着箱子在一旁坐下。
“打扰了。”
清水溪盯着对方紫色的头发看了好一会,紧接着试探性地开口问:“你姓柳生?”
小姑娘明显愣了几秒,瞳孔微微睁大,紧接着发出一句“诶,好厉害……”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她忙捂住嘴巴,用手做成喇叭形小声问,“ane桑,你怎么知道我姓柳生?”
“你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你有个哥哥,对吧?”
清水溪莞尔,笑容淡淡的。
“好厉害……”小姑娘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天青色的眼眸中盛满好奇,“ane桑认识我哥哥吗?”
“当然。”
不仅认识,还很熟。
毕竟当年的事情柳生家帮了大忙。
小姑娘没坐几站便提着行李箱下了车,走之前腼腆地冲她挥手笑了笑。等到熟悉的紫色身影消失在站外茫茫人群中,清水溪的唇角也渐渐抿下,最后不见一丝笑容。
她靠着车窗,干净的玻璃窗外倒映出一张苍白纤瘦的脸,浓密地刘海遮挡住半边脸,只露出微抿了些弧度的唇角。
原来距离当年的事情,转眼间已经过去十年……
“清水桑!”
耳旁传来阵阵熟悉的声音,像是有不少人在说话,清水溪下意识回头,时光的横亘面中,她看到几道模糊的或高或高身形逆光站着,面前洒下片片黑影。
他们站在那里,笑得肆意大声。
“下周,一起去和不二前辈过生日吧!”
她听见其中一个人这么说。
似乎是提到了熟悉的名字,清水溪猛地睁大了眼睛,浅灰色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紧接着,面前的场景微微扭曲,最后变成了一道身影。
少年背着手站在不远处,逆着光,与她相对而立。
他抬眼朝她望来,笑的时候露出漂亮的美颜,栗茶色的碎发在日光沐浴下犹如珍贵的宝石,紧接着手指微微屈起,放在唇前,唇角上下触碰,一张一合。
清水溪拼了命地想跑上前,呼喊他的名字,周围的空气缺犹如蒸发一般,声音发不出来,而她跑不过去。
少年的身影隐在浓雾之中,而他的身前开出大片大片的荼蘼花,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
“小姐,小姐……”
清水溪如梦初醒,眼前晃过一张陌生的脸,对方穿着列车员的制服,见她回神,忙不迭躬身满含歉意解释道:“小姐,终点站已经到了。”
她四下望了几眼,这才注意到这节列车只剩下自己一人,忙朝对方鞠躬道歉,提着箱子匆匆出了列车。
夏风迎面而来,湿润中夹着草木的馨香。
她怔忡地看着身后缓缓合上的电车,灯光啪嗒一声消失,陷入无边黑暗中,她这才意识到方才见到的不过是一场梦。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街道上静悄悄地,昏黄的路灯层层晕染开,给行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犹如日落时分的夕阳。
清水溪踢掉鞋子倒在床上,窗户敞开着,夏风裹挟着夜晚的灯光一同进入,落在床上,地板上,光影斑驳。
她想起在电车上做的梦,她无数次梦到那一年,他们去帮不二过生日那一年,她梦见不二安静地站在对面望着她,漂亮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内敛,犹如春日东京最惬意的风。
清水溪忽然想起那日在镰仓遇见桃子,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眼眸温柔似水,面容却极为陌生,并不是她高中时一度迷恋的那位网球部的学长。
原来她们都一样,都没能和喜欢的人走到最后。
十年恍如隔世,少年音信全无,他们全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