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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里的秋意让露华院中的那棵梨树发黄了些,阮卿去看过阮玉微后又去了一趟朝霞阁,回到院中时已然是暮色四合的时辰。
行至廊下,见里屋几盏明晃晃的烛灯亮着,方才想起了今日温枕出了城,此刻多半已经回了院,便吩咐着浣玉备了些饭食来。
白芍推开房门,却见明亮的烛灯下不知何时坐着一人,她骤然一惊,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待那道身影挪过来时,方垂下双眼,跟在了阮卿后面。
刚抬脚进屋,阮卿自然也注意到了眼前人,她还未开口,对面的人便出了声训她,“天气转凉,我瞧你这屋子却是冷得很。”
以往过了夏日,阮卿屋子里便早早设下了炭火,连那手炉子也是时常捧着,可今年不同,今年温枕来了露华院,自是不必再喝上从前的汤药,这身子也就没往日那般怕凉了,直至夜间,不过多加床被褥而已。
“所以你便让嬷嬷备了这些炭火?”
阮卿看他一眼,在适才他坐过的那张榻上落了座。
温枕还没来露华院时,那张榻上便总铺着一层厚厚的皮袄,人坐上去,便是冬日里也不觉得凉,后来她身子渐渐好了,那张皮袄她便让人收了下去。
如今秋意袭人,本也该放上这层皮袄,却不想顾珩又从哪里搜了出来细细铺在了这张榻上,待坐了上去,便仿若周身都没了寒气。
顾珩的眸光随着阮卿走动最后落在了屋里的那炉子炭火上,白芍见状赶紧弯着身拿起一旁的火钳挨个将炉子里的炭火石子翻了面。
闪烁的火影子映在顾珩的眸里,他忽而笑了几声,抬脚就往阮卿坐着的地方走了过去。
本就寂静的屋子在此刻尤为静谧,只有白芍拨动着炭火发出的细微声响,到最后,连白芍也悄声出了屋。
阮卿的视线落在顾珩身上,见他薄唇紧抿,精致的眉梢处却微微蹙着,让人打量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随着那道眸光望去,顾珩同样也侧眸看向了阮卿。
他慢条斯理倒上一盏茶递到阮卿跟前,方提起了今日在十字街的那场混乱。
户部尚书掌管着国库钱粮,无异于陛下跟前的钱袋子,可就是在今年的赈灾中也查出了有他的手笔,只是当时涉案人员甚多,一时之间没有查到他罢了。
若他本本分分做事,或许也查不到他的头上,偏偏他膝下唯一的儿子一掷千金买了个青楼女子名声大噪,这才让锦衣卫注意到了他。
今日锦衣卫在十字街设伏捉拿,却遇到了同样出门的阮玉微,本应射中户部尚书的那支箭却刚巧偏了些,让随之而来跟在后面的阮玉微无端端受了伤。
一想起今日在倚欢院见阮玉微虚弱的撑起身子靠在软枕上,并无一丝波澜的神色望着她时,便让人多了些动容。
虽说是未经事的闺阁女子,遇见这场莫名的混乱却偏偏冷静许多。
以往,她确实忽略了这个时时跟在阮娉婷身后的三妹妹。
阮卿从顾珩的身上收回眼,温声问他,“今日来给阮玉微医治伤口的那位大夫,是你让人从宫里头请来的吧?”
“嗯?阮枝枝如何猜到的?”
面对顾珩脸上的惊诧,阮卿倒是显得平静,她端上那盏茶从容饮了一口,才温婉的笑笑,“你既知晓了今日在十字街那场混乱的全貌,必定也知道了阮玉微受伤的事情。”
“不过,你怎么就知道小喜一定会出门寻大夫?”
顾珩端详她一眼,眉眼间便深邃了些,“十字街的那场混乱并不是意外,户部尚书邱曜本意是想保下其子的名声,却不想让我注意到了他的身上,一个月前,我便将此消息透露给了锦衣卫,让他们去料理这件事。”
顿了顿,他抬眸看向坐在一旁的阮卿,道:“裴景年与我约在十字街的东侧,今日却出了城,我到定国侯府时已然扑了空。”
“所以温姐姐是与裴哥哥一同出了城么?”阮卿神色一顿,端在手中的那盏茶一时也忘放了下去。
顾珩望着微微蹙眉的阮卿,仿若断了思绪般的瞧了她好半晌。
须臾,他自顾自提起茶水往那案几上的杯盏里倒了些,才抬起一双眸子重新看她,道:“这倒不知,不过原是温枕一人去的,后来不知怎么,连裴景年也跟了去。”
“十字街的事情虽在意料之中,可我也未曾料到阮玉微也会出门,所以便让砚儿进宫请了大夫来。”
他垂下眼,又徐徐道:“我知晓你一向要紧你那三妹妹,若她有事,你定然也放不下心。”
阮卿捧着那茶水复饮了一口才安然放在案几上,当时见阮玉微左肩处中的那箭伤甚是严重,又只知道温枕出了城并不在院里,所以她回来时也焦急了好一场。
如今听顾珩这般说,她那颗放不下的心总算稳稳当当的落回了肚中。
可抬起眸子时却并未注意到温枕的身影,不由得又蹙了蹙眉,来不及提起温枕,她便听见院子大门口处模模糊糊的出了些声响。
她直起身往屋外走去,站在廊下时,一双眸子便看见阮娉婷带着阮父及其府内的小厮婆子们径直冲了进来。
平日里,即便是这个时辰,阮少初也不会再进来多加打搅,更别提此刻本应住在朝霞阁待嫁的阮娉婷也跟来了。
在见到阮卿出来的那一刻,阮娉婷的脸色也变了,不过见屋子里头灯火莹莹,面上也出现了一抹窃喜。
她提裙走至阮卿跟前,眼眶里便装了些可见的泪花,“大姐姐,爹爹如今都知道了,你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全讲出来吧。”
“二妹妹不是在准备待嫁的事宜么?怎么如今有兴致来我的院子?”阮卿并未挪动身子,而是站在台阶上淡淡笑着嗔怪了她一句。
可阮娉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从袖口处拿了一封信出来又小心拆开,当着阮卿的面儿问道:“大姐姐,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难道还指望着人人都替你瞒着吗?”
她一手拿着信,一面指着屋子里,义愤填膺道:“你敢说这个屋子里,此刻没有你那姘夫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