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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时,院子外的蝉就聒噪的不停,梨树上的枝叶剪碎了尚且柔和的阳光,将院子洒得满地都是,浣玉将换下来的褥子拿出来时,阮卿正坐在里面细细看着账本。
从前她没有管过这些事,但江婉柔这么多年操持阮府,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就是这账本也几乎挑不出任何错来,若是想把江婉柔身边可靠的下人换掉怕也要费一番心思。
江家的事还没有被查出来,她得赶在这之前把这些事全部了结了,可是眼下却差了些契机。
阮卿来了癸水,看着手上全是字的账本心里没来由的烦闷,她将账本合上,一手衬在小案桌上发呆。
浣玉进来的时候,阮卿就是这副呆呆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两声,提醒道:“姑娘,顾世子说今日会送薛嬷嬷过来的,您好歹也得打起点精神才行。”
阮卿怅然的叹了口气,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斜躺着,道:“好浣玉,你去门口看着,若顾珩带着薛嬷嬷来了,你就进来提醒我。”
浣玉无声笑了笑,她刚想说什么,却见顾世子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身后还跟着长公主殿下从宫里带出来的薛嬷嬷。
她噤了声转而退到一旁,方才还一脸淡定的阮卿在见到来人时,慌忙笈上鞋就朝着薛嬷嬷走了过去。
薛嬷嬷身穿一件松绿色宫装,满头黑发被尽数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张圆圆的脸看起来和蔼慈爱,与阮卿小时候见到过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位薛嬷嬷,阮卿心底是敬佩和爱重的,她刚唤了一声,薛嬷嬷就笑了笑,而后朝着她行了个礼,“老奴给大姑娘请安了。”
阮卿皱了皱眉,她拉过薛嬷嬷的手就道:“薛嬷嬷,您不用跟我这样客气的,小时候我还找你要过豆团吃,您大可以就把我当做小孩子就好了。”
薛嬷嬷讪讪一笑,“老奴出来时,长公主殿下吩咐了,在这阮府里,老奴只听阮大姑娘的,旁的都不用管。”
“老奴这等身份能过来伺候大姑娘就是莫大的福分了,岂能在大姑娘面前倚老卖老装样子,若说出去了,怕是连大姑娘都要跟着丢脸的。”
阮卿却看着她道:“嬷嬷哪里的话,从小您就那般疼我,我还巴不得您来阮府呢,长公主疼我,这才能让我再见到您,既然来了阮府,嬷嬷就把这里当成侯府就好。”
薛嬷嬷笑了笑,“大姑娘客气了。”
顾珩眼看到两人一见面就活络起来,顺势就坐在了那张软榻上,他盘着腿对着薛嬷嬷道:“嬷嬷,你会做粥,不如去做一碗来给阮枝枝尝尝?”
薛嬷嬷看了看顾珩,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不好再待在这里打扰两人叙话,于是对着浣玉道:“这位想必就是世子说过的浣玉姑娘了,老奴初次来阮府,对府里的一切还不太熟悉,得劳烦浣玉姑娘带老奴去一下厨房了。”
浣玉低着眸子,道:“嬷嬷客气了,嬷嬷以后叫我浣玉就好。”
她顿了顿,朝着阮卿说道:“姑娘,那奴婢先带着嬷嬷去厨房了。”
阮卿点了点头,浣玉这才带着薛嬷嬷出去。
待屋里只剩两人时,阮卿才有些怏怏的直接坐到了榻上,她没有了方才的规矩,软着声音问道:“你将薛嬷嬷叫出去是有什么事对我说吗?”
顾珩将腿放直,一个跨步就已经坐在了阮卿的身边,他手一挥,将阮卿的腰揽了过来,“怎么,阮枝枝,没有事我就不能跟你单独在一起吗?”
他说完就在阮卿的脸上轻轻啄吻一口,看着阮卿那张霎时多了一团红晕的脸时,顾珩又轻轻笑了两声。
阮卿一记重拳打在顾珩的肩上,一边敛着眉怒骂道:“白日宣淫!”
顾珩勾唇笑了笑,似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他抬起眸子看向阮卿,颇有些暧昧道:“白日宣淫,那我便晚上来。”
阮卿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转而将脸别到一旁,“顾小将军,你要再这样,我就不让你来了。”
“阮枝枝这是生气了?”顾珩探出头去追问道。
阮卿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再也没理他,顾珩有些心慌的问道:“阮枝枝,你来葵水了?”
虽然顾珩已经猜到了,但阮卿打定了主意不想理他,她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有回答顾珩的话。
现在就敢明目张胆亲她,以后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来呢!
顾珩虚揽着阮卿的腰,一面低声哄道:“阮枝枝,我错了。”
“下次我若再这样,你就随便罚我,可是我要来阮府,你不能让人拦我。”
他的头轻轻抵在阮卿的肩上,高耸的鼻尖恰好能碰到阮卿左耳下的耳珠,他软下性子来,继续道:“阮枝枝,我不想每天看不到你。”
顾珩一双眉眼骤然紧紧拧着,目光掠过怀里人微微翘起来的唇珠时,连他的那双睫毛处似乎都覆上了一层模糊。
一道淡淡的檀木香席卷而来,瞬间裹挟在了阮卿的鼻腔里,她脸上蓦然发烫,那团红晕弥漫直至耳垂,甚至连向来白皙的脖颈都透出了一层粉色。
她莫名有些慌张的扑闪着睫毛,连心跳也比平日里快了几秒,语气里像在哄一个小孩似的说道:“顾珩,我没说不想见你。”
顾珩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继续倚在阮卿的肩上,阮卿转过头来,“顾珩,你”
“阮枝枝,我想就这样静静抱着你一会儿”
怀里的人柔柔弱弱,娇软的身子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似的,顾珩心底突然一疼,转而抱得更紧。
少年的气息围绕在阮卿的耳边,只是这一次有些显得沉闷。
阮卿不再说什么,就这样被顾珩的一双手紧紧搂在怀里,不知为什么,她从不抗拒与顾珩的每一次近距离接触,哪怕是就这样静静的被抱着,她也只觉得心神上有了片刻的安逸和放松。
少年始终是她的少年,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