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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春夜西时,一辆高轿停在城中心湖湖畔。
轿内之人撩开布帘,看向那湖中心一处阁楼。
此时天色已暗,那阁楼中灯火通明,弦音缭绕,时有欢笑高歌声传来。
“老爷,那是沈员外的文水阁。”宰相府老内知对轿内之人道:“听闻这沈员外特意设了贺喜宴,以款待前几日中榜的新科进士。来了不下二十个进士呢,那状元郎姚望舟,也在里面。”
嗯。秦笠盖下了轿帘,在轿内淡道:“此子倒是好能结交。”
说的是沈山水。
“嗐,这沈山水身无官位、家有万贯。那些金榜题名的布衣书生们一不畏他身份,二又贪羡他财富,自然热衷跟风与他结交。”
老内知顿了顿,又道:“不过他本人却是圆滑之徒,不然也不能高攀上了咱府邸,拿下了朝廷贩茶的”
他话未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立即闭了嘴。
哼!听到轿内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鼻腔声,老内知浑身打了个激灵,额头当即冒出几颗冷汗。
轿子重新启程。
许久后,轿中之人换了个话题,低语:“那两个人查得怎么样了?”
老内知自然知道老爷问的是谁。乃是前段时间被那小晋王带回京城,向陛下揭发侯氏父子罪行的两个叛军余孽——玄同和那万良。
他躬着身,边跟着轿子走,边凑到轿窗前,隔着布帘对里面人小声道:“已派人去找,皆未发现二人身影。”
秦笠静默片刻:“再晚几天,怕是都跑出城了。”
老内知一听,立即道:“老奴这就加派人手。”
“不必了。”秦笠道:“回府后,召荆天来我书房一趟。”
老内知一听,点头应了。
此时的文水阁人声鼎沸。楼内江上,燃灯百盏,照得整片湖心亮如白日。
阁内时有道贺之声传出,阁外湖面上还有一些宾客泛舟赏月,从湖畔至湖心亭之间的曲廊上陆续有客到达。
来客皆是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还有些欲提前攀交这些明日新贵的官绅富户,听闻沈员外在此举办文水宴,纷纷不请自来,争相送礼攀谈。
沈山水来者不拒,笑而款待。
安生倒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忙碌。沈山水命他将茶酒食点皆提前摆放至一处,让宾客按需自取。
沈山水自己则借着取茶酒之际,与来往不同的客人侃天说地,觥筹交错。
那状元郎姚望舟自是今晚被拥簇的首要对象。
而宰相招婿之事也时不时被人提起,旁敲侧击地笑问他结果如何。
姚望舟应和着喝了几杯酒,随后便以微醉之由推了不断迎上来的酒杯,偷坐在了楼台外的一处角落。
“春夜江风寒,姚先生怎坐在此处?”忽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沈员外?”
沈山水亦随他坐下,笑道:“看姚先生今夜这酒量,怕是难有喜上加喜之事了。”
姚望舟无奈摇头:“沈员外莫打趣我了。”
他眺望着近处河面,远处夜色:“我姚某苦读圣贤十余载,却不是为了攀一门宰相之亲的。”
沈山水面露肯定,点了点头。随即他道:“听闻姚先生在殿试前,向陛下提出了一套‘政要疏论’,如今已流传至京城各官贵之间。”
沈山水是今晚觥筹之间,第一个主动向他提起新政之事的。姚望舟一下来了兴致,心头如同窜起一道烛光。然而很快,那烛光又稍黯淡了下去。
他想起那秦笠之言,于是将自己的几条新政细细说了出来,随后对沈山水愤慨道:“那宰相却讽我幼儒之言、老生常谈。”
沈山水摇着素扇,沉吟片刻,随后笑道:“姚先生方才说的那几条,简官、富民、强军确为老生常谈。”
“沈员外,你”姚望舟听得他言,顿时生出了些傲慢。
他刚贵升状元,心中难免有些骄傲,见沈山水低评自己的新政,心道你一商人,能有何政见?
于是他面色挂上了细微的不满,沉声问:“员外有何高见?”
沈山水笑着:“沈某一豪商,身居富市,能有何高见?”
姚望舟不懂他意,又听他收扇笑道:“沈某为姚先生介绍一位‘夫子’&34;。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