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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一顿,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身来,似未听清一般,双手按住她肩微微摇晃:“相逢,你说什么,哥哥没死?!”
这一声让不远处的青雉和卫恩也听见了,二人忙提步走过来,看着文相逢,喜出望外:“员外没死?”
嗯。文相逢也跟着心情激动,不断肯定地点着脑袋。
“我们听说员外是在秦笠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杀死的,尸体还……”青雉说到一半,哽咽地说不下去。
“那是假死,是荆天把宅主偷偷抢回来的,相逢姑娘救回了他,只不过现在还昏迷着。”叶子坐在地上,禁不住参与进这场重逢的喜悦对话。
青雉等人听罢,感激地看了眼荆天,又看向相逢。
“你们怎么样?可有受伤?”文相逢关心询问。
楚卫恩摇摇头:“我和青雉的伤这几个月早养好了,就是安生……”
她瞟了眼一旁安生的腿,话到嘴边低了下去。
文相逢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安生的左腿:“安生,你的腿怎么了?”
安生一把抹掉眼泪,苦笑道:“从相国寺山坡摔下去,左腿算是半瘸了。”
青雉微蹙眉看着他,有些心痛:“我们这几个月其实都藏在相国寺后山崖下一处密洞里。”
“当初摔下去时,他左边一条腿几乎全部僵死动不了。加之山下也没有药,整片山四周都有秦笠重兵把守,我们不敢轻易出去,只能草草给他收拾了下,结果一来二去,便落下了残根。”
安生似乎想起什么,眼底泛出涟漪,自嘲道:“我以前还总借着阿娘腿脚不便欺负她,如今却也是……”
文相逢瞧着他那张原本少年的脸上,竟多出了几分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和性格的苍凉之色,心中微沉,抿了抿嘴,欲俯身去替他检查,却被安生阻止:
“相逢,先别管我了,我想去看看哥哥。”
“是啊,相逢,带我们去看看员外吧。”青雉亦道。
嗯嗯。文相逢应了,对他几人道:“你们等我下,我去接个人。”
文相逢转身之际,迎面撞上了荆天。
她方才心情跌宕起伏,千回百转时,并未注意到荆天也跟来了。
“荆天?”她想起雀杏,忙问他:“雀杏呢?”
荆天淡漠地轻眨了下眼,望着她:“在原地。”
“你……”文相逢拿他实在无法,气也不是,埋怨也不是。她若多说一句,他必会用“不干我事”四个字漠然回答。
她好脾气地迅速绕过他身,向方才方向跑回。荆天向后面众人瞟了一眼,身体自动举步跟上。
等文相逢回到方才那棵大树下是,雀杏早已不见了踪影。
“雀杏?”她向四处喊了数声,没有任何回应。
荆天落在她身后几步距离,检查了几眼地上的痕迹:“她走了。”
他略带几分愧意地看了眼文相逢,几个字辗转在嘴里,终于吐出:“对不起。”
他虽不喜欢那女子,但也没想到她心气这般高,浑身受伤落魄至此,抱着个刚满月的小孩,竟还要独自离开。
文相逢落寞地望着四周寂寥地飘打下来的秋叶。
她知道雀杏的性子。
虽出身贫寒低贱,但她骨子里却有着显少在他人身上看到的傲气和率性。
她敢爱敢恨,爱时誓要与对方同生共死,恨时非要看对方死了才能舒下一口气。
她少年时便自尊心极强,一夜从高云跌下泥沼,发生了诸多戏剧性的大事,她必然是没办法安下心来和自己相处的。
文相逢轻叹一口气,或许让她自己独自生活,比每日要应对她这群人来的轻松自在。
文相逢想到此,对荆天的道歉摇了摇头。
见他脸色依旧不好,她走近过去,垂眸注意到他右手不经意地搭在腰间刀柄上,手心和刀柄处还残留着大片血迹。
荆天注意到她的视线,手缓缓放下。
文相逢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不便去擦拭他的手,转而去为他的刀柄擦拭血痕。
荆天眼底露出略微吃惊的亮色,低眸静静瞧着她,后者擦拭完刀柄,抬头对他认真道:“这次多亏你救了我们,谢谢你。”
荆天晃神了一瞬,很快退出半步,淡地点头:“应该的。”
文相逢转头看见身后安生他们已经跟上来了,对他和众人愉悦笑道:“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