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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围剿从晨时杀至夜幕降临。
潘禾和几个长老携着剩余弟子，与柳辰儿、边野等人被逼上华峰祖师观前。
潘禾见边野肩上的纪中行，忙慌地赶过去探他气息。
“潘禾长老，师父……师父他……”边野跌在地上，将纪中行轻放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潘禾连同数个长老围在纪中行身旁，细细探他的心脉。
须臾，几个长老原本死灰的脸色一喜：“有气，还有气！！”
柳辰儿、边野等众弟子一听，忙蹲下询问：“当真？！！”
“虽微弱，但还未断气！”其中一长老道。
“你们这些小儿！！”潘禾长老又气又无奈：“连气息也探不准！宗主当真要被你们耽搁死！！”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柳辰儿跪在地上，埋头喜泣不成声。
日间她一时慌神，根本不敢多探师父的气息。旁边弟子认定宗主死了，也无人敢再来对宗主的尸体不敬。
幸好，幸好师父还活着！！柳辰儿杀了一天敌人，毫无力气地瘫跪在地上，和师弟边野抱头哭着。
潘禾神色凝重地望着四面山下的火光，那是朝廷兵将在举着火把向峰顶逼来。
他仰头向后盯着那间祖师观，沉声叹气：“我等在祖师观前就义，也算对得起华天二字了。”
他领着几个长老和柳辰儿等剩余弟子，颤巍巍推开祖师观门，齐齐跪在众祖师牌位面前，合眸静待敌军攻上。
如一群孩童，在父母和祖先怀里寻求一份特殊的庇护和心安。
夜间飞雪悄然停息，半个时辰过去了，观外没有任何动静。
几位长老替纪中行输完内力，暂缓了他的伤势，正欲休息，有弟子急急进来汇报：“长老，大军退山了”
众人震惊。
“可探知原因？”潘禾等人从地上站起来，着急询问。
“好像说……”那弟子道：“是京城传来消息，晋王宋灏率军从北疆南下，已至汴京城百里外。”
晋王大军？！柳辰儿一听，忙爬起来询问：“师兄也随行了么？”
“大师兄的消息倒没有听见。”
“定宗是晋王的左统军，必然是跟在晋王身旁一起南下了。”潘禾道。他顿了顿，上前一步，继续询问：“晋王此次，为何如此迅速地班师回城？”
那弟子眸色亮着，有些激动：“晋王非寻常的班师回朝，他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是以‘清君侧’的名义，反告诏天下，道太子宋烨和宰相秦笠有挟持谋害君主之嫌，率了二十万大军……要为老皇帝……清除太子党羽……”
这话一出，满室震惊。
那弟子道：“南边数个省份的军队似乎都被朝廷急调了，围剿我们的这批亦如此，现下正都往京城赶呢。”
潘禾背着手，在观中来回踱了几步，面色分不出喜怒：“看来这晋王，是真要与太子兵戈相见了。”
“这般情况，那我师兄，不是真成了谋逆之臣？”边野道。
柳辰儿摇头道：“晋王此番名义上对抗的是太子，帮的是老皇帝，若真要细究，也是有些理的。”
“成王败寇罢了。”潘禾叹息道：“但愿……晋王能一举获胜。”
他和观内许多人都曾在两年前选宗大会上见过那名少年王子，对那少年的气魄皆留有非常深刻的印象。
“是啊！”有人道：“这天下交给晋王，要比交给宋烨和那奸臣秦笠好得不知多少！”
众人话毕，突然无言，各自默默望着观外的夜色，一边暗自庆幸大难不死，一边缄默地等待着下一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