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起兵攻长沙【1 / 1】

自西晋惠帝太安二年九月，止于西晋怀帝永嘉九年六月，总计九年时间。九月开始，河间王颙追随李含的计谋，想要借齐王醊杀掉长沙王义，然后讨伐义，废黜皇帝，立成都王颖自己为相。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心情非常不快。颖也因功劳而傲慢奢侈，百废待兴。颖心怀不满，无法实现自己的欲望，想与颙一起攻击义。卢志劝谏说：“明公弃权辞宠，时世称赞。现在可以驻军在边境，公服入朝，这是霸王之道。”颖不听。参军邵续也劝谏说：“人有兄弟如左右手，如今明公欲对抗天下大敌，却先废除一方，可乎？”颖同样不听。他派人会见河间王颙，一起上表，称长沙王义的功劳不公，请求遣返义并处决羊玄之和皇甫商等，如果不从，就发动兵力。他们以信函见到颙，颙非常高兴地说：“我早就想做这件事了，可惜实力不加强。”随即回信给颖，共同上表后各自兴兵，使信函传达。于是两位王同时派人上表给朝廷，惠帝看后大怒，立刻颁发谕旨给传信之人，说：“颖、颙竟敢兵向朝廷，我将亲率六军讨伐他们。”于是任命长沙王义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并令他调兵预防守城。说到这里，派人带着手诏回给颙，颙非常愤怒，任命张方为都督，率领七万精兵东进洛阳。颖带军驻扎在朝歌，派陆机为前锋统领，命粹、牵秀、石超等二十余万军队向洛阳进攻。机是颖的亲信，一下子居于其他将领的右边，粹等心中都不服气。孙惠劝告机让位给粹担任前锋统领，机说：“他们会认为机心犹豫不决，这样会让祸患来得更快。”因此没有听从。惠帝听说两位王的军队到来，立即召见长沙王义，统领六军，帝自己亲自出征，军队达到十三万人。义命令皇甫商率一万军队拒战张方，两军在宜阳会合。当时皇甫商出战，与张方交战十几次，商无法抵挡方的攻势，于是大败而逃。惠帝被卫兵保护着逃到荒山，羊玄之担忧恐惧而去世。帝没有粮食可以吃，投奔一个农庄安顿下来。庄上有一位太公前来迎接，以酒食款待，并提供粮食供给军队。惠帝问他的姓名，太公说：“臣姓缑，祖宅就在这里。年已六十余岁，没有嗣子，只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她通晓十八般武艺，至今没有嫁给别人。”帝感到高兴，命令见女儿。缑公立即唤出女儿，山呼拜倒，帝命她站起来。缑氏说：“陛下在上，臣妾不敢站起。”帝看到缑氏容貌娇嫩动人，便对缑公说：“朕自才人谢氏被贾后害后，还没有选妃子。朕想以你的女儿为才人，你意如何？”缑公说：“恐怕难以承受幸福。”帝说：“朕的心意已经满意了，你不应该推辞。”于是缑公命女儿侍寝于帝，同时留帝在庄上休息数日。此时牵秀知道帝在缑庄，便率兵五千前来围住庄院。帝非常惊慌，缑氏说：“陛下不要担心，臣妾自能解决退兵。”帝稍微安心了。缑氏披挂持枪，带领庄客五百人，各自持兵器出战。牵秀布阵，与缑氏交战，双方的军器举起，进行了二十多次激战。缑氏容貌不变，力量愈发强大。牵秀正好挡住，无法获胜。两人又战几次，牵秀力气不再增加，挥动兵器退回阵中。缑氏驱使庄客一齐打击，杀得秀的军队大败而逃。张方既击败皇甫商，带领军队闯入京城，放纵军队大肆掠夺，城内百姓死亡不计其数。长沙王义在宜阳战败后，不知道皇帝的下落，派人打听到他在缑家庄，于是引军寻找到庄上。君臣相见，都相互流泪。义请求帝回到京城，惠帝与缑氏一同返回。到了建春门，司马颖派遣将军傅咸协助陆机攻打城池，恰巧帝军回京，咸以兵阻挡归路。长沙王义急派司马王瑚率领五千精兵突围，咸举刀骑马直取王瑚。王瑚手持戟迎战，两者的马相交，兵器互相碰撞，刀来戟拨，戟去刀挡。他们约定战斗十次，咸被王瑚一戟刺落马下，众军急冲上前，将咸斩杀。长沙王义对瑚说：“兵器讲求神速，你现在可以将这支胜利的部队去攻击机，我来保护圣上回宫。”瑚同意，大声喊着，乘胜攻入大营，带领五千军队来攻击机的营寨。机下令坚守，违背者斩杀。石超不听命令，率兵出战，与王瑚交战，却被杀掉。机措手不及，被王瑚率领的精锐军队一冲一突，攻入大营。机的军队无法抵挡，大败而逃。他们逃到七里涧，被瑚的军队追上，再度发生激战，死者堆积如山，涧水甚至无法流动。刚开始，宦官孟玖在司马颖手下很受宠爱，孟玖自负于颖，想要让他的父亲担任邯郸令，但陆机坚决不同意，说：“这个县公府的掾职位置，怎么能有黄门之父担任呢？”孟玖对机非常仇恨。孟玖的弟弟超是机的小督，尚未上战场，便纵兵大肆掠夺，机打算记下主犯想要处决他。超带领铁骑军后来，挑战受到阻拦，对机说：“奴才能当督吗？”机的司马孙拯劝机杀掉他，但机无法使用。当王瑚前来攻打时，超不听命令，率领轻兵独自战斗，最终败死在战场。在盂玖的怀疑下，他认为超被机杀害，因此在司马颖面前诽谤机说：“陆机对长沙王有二心，应该早做准备。”颖开始并不相信。牵秀、王粹等事先与玖有密谋，互相证明机怀有两心。颖非常愤怒，派牵秀将兵抓捕机。

只是陆机听说牵秀到来，换上文士的衣服，穿着白色绢布衣袍，与秀见面。在写信给颖的时候，他唏嘘不已地说：“华亭之鹤再能听到鸣叫声吗？”牵秀随即杀死了他。颖命令将陆云和孙拯关押在监狱里，记室王统、察克等流泪坚请，颖心生宽容之意。玖扶颖进内宫，催促他杀掉机，灭其三族。又派狱吏用酷刑审问孙拯，拷打了数百次，两踝骨都露出来，最后他还在说机是冤屈。狱吏明白拯的坚贞正义，对他说：“谁不知道两位陆公受了冤屈？您为何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呢！”拯仰天叹道：“陆君兄弟是世间的奇才，我能得到他们的知遇之爱，如今既然不能保护他们免于死亡，我怎么忍心追随他们受到诬陷呢！”狱吏向玖等人报告说孙拯不肯承认两位陆公有反心之谋，玖等命狱吏伪造拯的口供进呈颖，颖也将其一同处决，全国的人都为他们受了冤屈而感到愤慨。十二月，长沙王义率领大军走过张方的营寨时，方看到帝王乘着车马来到，便撤退城池，不敢交战。方遭到大败，退了五十多里。众人担忧，想夜间逃走，而方急忙对众人说：“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即使我们有一次失败，也不用担心。况且，善于用兵的人会在失败中寻找胜利，现在我们重新修筑营垒，出其不意，这是一策之奇。”于是，夜间带领军队渐渐逼近洛城七里并筑起多重垒墙，外面引进粮食以供给军队，并守卫垒墙。意图等待城内粮食耗尽后，发起攻击，必定能攻克洛阳。义原以为方不足为惧，可当他听说方修建了垒墙后，派军攻打却没有成功。司马颖的军队向京师逼近，公私财力耗竭，一石米的价格值一万钱。朝廷下诏命令所能行动的只有一个城。在犹豫的时候，骠骑主簿祖逖对义提出了计策，说：“臣有一计，可以击退方的军队。”义问道：“有什么计策？”祖逖说：“雍州刺史刘沈忠义果敢坚毅，他的兵力足以制服河间，宜启圣上，命令沈举兵进攻司马颙。颙有窘迫之势，必然召集张方来自救，这是孙子围魏救赵的好策略。”义同意，并将这个计策上报给惠帝，派人持诏令刘沈发兵，去攻河间。刘沈奉诏，集结了七郡的二万余人，迅速向长安进军。十二月，有人说议郎周圯等在江东起兵，想要讨伐石冰，但还没有主将，于是推举前吴兴太守顾秘为扬州都督，发檄文给州郡，命令杀掉石冰。所派遣的将领包括前侍御史贺循、庐江内史华覃，还有彤阳尹葛洪、甘卓等，他们纷纷起兵支持顾秘，形势大为振奋，攻击石冰。石冰非常惊慌，派遣部将黄仁率领两万五千兵马抵抗。黄仁与周圯交战，经过不到三合，被圯斩于马下，余军溃逃。圯趁胜追击，石冰听说黄仁被斩杀，便撤退兵马趋向寿春。征东将军刘准听说石冰来了，非常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办。广陵度支陈敏统领众人在寿春，对准说：“这些小人都不喜欢远离家乡服役，他们是因为朝廷逼迫才成为贼寇，他们的势力容易离散，将军不必担心，请让我们来消灭他们。”准非常高兴，说：“你说的没错，贼寇难以制服，再派遣五千人加强你的先锋军，去拒击他们。”于是，他亲自领导五千人的军队去抵御石冰。闰十二月，李流病重垂危，召集将领在府中，眼含热泪地说道：“我恐怕离开人世不久了。以前军队中有李雄，他英勇威武，几乎是上天注定的，大家应该共同依靠他。你们应该好好侍奉他。”说完后便去世了。众将安葬他，遵从他的遗命，尊李雄为主，担任益州牧。李雄率领众人进入邺城，驻扎了数日，然后引兵攻打成都。罗尚听说后，立即率兵出城布阵，亲自与李雄对阵，两方阵脚相对。罗尚策马向前，大声骂道：“流贼，朝廷对你有什么亏欠，你无故叛变！”李雄也骂道：“我父亲受到你的害，我发誓不与你共享天地，共享日月！”说完后，催动兵马交战，不到三合，罗尚大败，急忙逃回城内。为了怕自己的兵力不敌对方众多，他与陈坚商议，率领家属百余人逃回许都。李雄率领众人进入了成都。说起罗尚被李雄击败，逃到江阳，派人上表奏报益州失陷之事。惠帝下诏，令罗尚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三郡，供给军队粮食。尽管罗尚得到了三郡，但粮草没有提供，他派遣使者李兴去荆州向刘弘借粮食。刘弘给了他三万斛粮食，罗尚靠着这个维持生存。李兴见到刘弘的军队强大，并且粮食充足，就对刘弘说：“虽然我才能有限，但愿留下做您的参军，求使君恩准。”弘夺过他的官印，驱逐他说：“罗公孤军狼狈，没有人为他努力讨伐贼寇，怎么敢夺您的职位？快速回去！”于是，李兴满面羞愧地返回了，离开了。流民在荆州的家庭达到十余万户，他们离乡背井、贫苦无助，成为盗贼。刘弘大量分配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耕种。选拔他们中的贤才，按照能力给予相应的职位，流民们得到了安置，不再作盗贼了。说起幽州都督王浚，他是王沈的儿子。浚看到天下动荡不安，想要和夷狄结盟，于是将一个女儿嫁给务勿尘，将另一个女儿嫁给宇文素怒延，还上表请求封为辽西郡，朝廷批准了。

于是王浚与夷狄建立了联系，以观察天下的情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