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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弄清楚了这次“草原大会”的具体细节后，伯达速才黑着脸挥退了斥候。
妈的，这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你个骨乙，知情不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亏我还派了五万大军去给你撑场子，结果到头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事到如今，伯达速已经大致猜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无非是骨乙这个反复小人拿不准乌桓军和周军到底谁会笑到最后，所以才偷偷摸摸的当起了墙头草。这边接受了自己的军事援助，那边又暗戳戳的去找周国报名参加草原大会，反正不管最后谁赢，他都能捞到好处。
这种行为虽然无耻，但伯达速也能理解。毕竟是为自己的部族谋利，不择手段同样也是一种手段，没什么好谴责的。但是——
你他妈好歹知会我一声啊！表面朋友就不是朋友了？骨乙啊骨乙，你小子……
太不厚道了！
伯达速在原地来回踱步了七八圈，好不容易才将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去。冷静下来后，他也没什么兴致去找雪凸萘了。于是便命人叫来了自己的几名心腹，准备连夜商议对策。
而此时，霍英的部队也休整完毕，准备重新踏上征途。但在离开这个小族营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将军有令！凡此族中人，无论男女老幼，尽诛之！”
在传讯军士的重复呼喊下，很快，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开始了。
这是霍英第一次朝手无寸铁的平民挥动屠刀，但他并不后悔。千里奔袭，孤军深入，最怕的就是引起敌人警觉。这些牧民表面上看着老实，可谁能保证他们是真的老实？万一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赶去通风报信，那此次远征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霍英是统帅，他要为自己的将士们负责，也要为这场战争的最终利益负责。更何况，这又不是自己的同胞，杀了就杀了，哪儿来的什么心理负担？
仁德和妇人之仁是两码事，前者宽厚而利己，后者迂腐而败身。还是那句话，要怪，就怪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吧。
谁让你们生在这个年代了呢。
……
并州北部，定襄郡。
草原大会将于一个月后在定襄和云中交界处的湄台召开，匈奴、鲜卑各部届时都会派人参加。为了给霍英争取时间，玉鸣和玉莺特意没有邀请乌桓，为的就是让伯达速和骨乙之间互生猜忌，从而让他们把注意力全都汇集到这场骗局上来。
是的，这场草原大会，其本质就是一场华丽丽的骗局。那么为什么这个骗局会搞得如此成功呢？这是因为，它暗藏了一个思维误区的陷阱。
在游牧民族的文化中，实力代表一切，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而恰好，周军在战争中击败了也瘌，更是一举将这位匈奴雄主送进了坟墓。这就导致骨乙和伯达速等人下意识地将并州军当成了新的大周话事人。那话事人都说要召开大会、推选草原共主了，这还能假的了？
所以，众族长在得知消息后，下意识地认定这场“草原大会”就是真的。但实际上，册封草原共主这么大的事情，根本不是玉鸣能说了算的。哪怕他是晋王，也没这么大权力。
道理很简单，中原王朝向来是讲究正统性的，什么都要照流程办事。除非是把持朝政的权臣，这种人才能越过皇帝、或者替皇帝做出决定。否则，就算你是当今天子的儿子，也得乖乖的走程序，轻易不得僭越。
晋王再强，也还是晋王；天子再弱，也还是天子。没有天子盖章（玉玺），那这个草原共主的尊号就注定会是一张空头支票。可即便如此，拿来糊弄一下北方那些不懂内情的游牧民族也足够了。
在这张空头支票的诱惑下，骨乙最先忍不住了，急忙派亲信私下去与玉鸣接触了一下。在得到“草原共主”的内定承诺后，心中狂喜的他果断抛弃了乌桓，重新回到了周军身边。
当然，这只是骨乙对玉鸣的单方面说辞，实际上，他压根儿没有和乌桓解除盟友关系。在这方面，骨乙简直要比狐狸还精。在没有拿到切实地利益前，他是绝不会把所有筹码都押在一方身上的。左右逢源，坐看鹬蚌相争，终获渔翁之利，这才是骨乙的真正目的！
想法不错，但很可惜，玉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原本她是打算出手教训一下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匈奴代理大单于”的，但很快，随着一件突发性事故的悄然进场，所有人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先前说过，乌桓王伯达速派了五万大军进驻云中郡，为骨乙撑场子。而作为军事援助的一方，乌桓军的所有粮草用度自然都由匈奴供给。就连乌桓士兵的日常花销，骨乙也十分大方的全包了。为的就是抱紧乌桓这条大腿，从而稳固住他自己的势力。
一开始，大家都还算相安无事。但渐渐的，随着乌桓军在云中越待越久、越待越无聊，终于有一天，他们骨子里的野性再也按捺不住了，嘶吼着冲破了牢笼！
我们要杀戮！我们要劫掠！我们要破坏！我们要发泄！
憋坏了的乌桓军开始三三两两的偷摸出营，挥舞着屠刀四处烧杀劫掠。每经一地，男人老人全部杀死，妇孺则抓回营寨，集中奸淫。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惹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乌桓军放飞自我的消息层层上报，很快，整个匈奴军上下都愤怒了！纷纷跑到骨乙那儿叫嚷着要撕毁盟约，出兵反击，让乌桓军血债血偿！
这似乎有点奇怪，云中郡本属于大周，匈奴人和这里的百姓本该没什么瓜葛才对。为什么乌桓劫掠云中，他们反而十分生气呢？
其实不然，云中郡位于并州北部，和定襄郡、五原郡同与匈奴接壤，是双方重要的互市之地。既然是做生意，那就肯定有匈奴人迁入大周；既然有匈奴人迁入大周，那就肯定有人在这儿成婚生子；既然有匈奴人在这儿成婚生子……
那乌桓军所抢、所杀、所奸辱的那些老弱妇孺里，肯定也有不少是匈奴将士的亲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