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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盛开是被贺廷抱着入睡的。
她现在身子重,不方便侧躺在他怀里,也只能虚虚地揽着,明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可盛开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冷,一整个晚上,她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流,打湿了半边枕头。
盛开已经慢慢学会了哭起来没有声音,把眼泪咽回肚子里,流在心里。
其实是因为,她知道事已至此,哭也没用。
哭不会让贺廷心疼她,只会让他觉得厌烦,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整日哭哭啼啼的女人。
不知不觉间,盛开就离开了贺廷的怀抱。
男人睡熟了。
盛开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披着薄毯去了外面的阳台。
眼角的泪早已干涸。
盛开拢了拢披肩,在风中点上一支烟,没有抽,只是想闻一闻烟味,能够让她清醒些。
爱一个男人爱到这种份上,连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不想让今日的蜜糖成为来日的砒霜。
不想未来的每一天,过的都是这样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生活。
她如此卑微,将来如何给孩子做榜样?如何教育孩子?难道真的要让她的小孩变成贺刚贺林贺晨之流?
不!
绝不!
盛开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中指上的钻石戒指。
这么多年,贺廷给她送了不少礼物,但还是第一次送她戒指,更别说是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戒指。
她开心是真的,感动也是真的,但她也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戒指能够绑住的,只有她。
他用一枚戒指将她的后半生彻底拴牢在他身边,可他还是自由的。
哪怕婚后,他还是可以像婚前那般逍遥快活,为所欲为。
如果婚姻约束的只是她一个人,如果誓约只有她一个人遵守,那么结婚的意义何在?
于她而言,那个虚无的名分,真有那么重要吗?
盛开忽然想起今天骆如意跟她说的那番话。
她说的言之凿凿,甚至苦口婆心,在那一刻盛开没有把她当成是贺廷的母亲,甚至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在传授自己的心得体会,自然,听不听的在于她;可那一刻,盛开真的和她共情了。
骆如意可是当年京圈出了名的美女加才女,至今江湖上都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
这样的奇女子,又有丰厚的家族背景做支撑,却还是在婚姻中受尽了委屈。
有太多的爱而不得、无可奈何。
连骆如意、还有她妈妈那样的女人都会被辜负,她盛开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幸运儿?
嫁给贺廷,她的婚姻,只怕比骆如意还要难上百倍。
若不爱,那么她自然可以只追求“贺太太”这个身份,只要能够保证她和肚子里孩子的荣华富贵便好。
可偏偏,她和贺廷的这段关系里,掺杂了太多的感情与情爱,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爱贺廷,对他好,以他的需求为主……成了她的习惯和本能。
而习惯和本能,是最难改变的。
留在贺廷身边,她永远要受他的控制和摆布,唯有离开,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盛开眼底划过一抹锋利的清醒,她将烟蒂掐灭在栏杆上,将其毁尸灭迹,再抬起头时,脸上一片决绝。
想通了,就去做。
人最怕的是没有方向,只要有,那就有一份希望。
天边的星星在闪烁,一眨一眨,像是给予她的回应,盛开在风中微微一笑,与这十年的盛开说了再见。
翌日一早,贺廷醒来的时候,盛开还蜷在他的怀里。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到了她的睡颜。
盛开天生一张乖脸,很讨长辈们的喜欢,自然也讨他的喜欢。
尤其是盛开无意识地在他肩窝处蹭着,像极了一只玉雪可爱的小乖狗,让贺廷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脑袋。
冬天的被窝格外暖和。
似乎感受到贺廷的大掌在她头上作着乱,盛开往他怀里蹭了蹭,脑袋直往被子里扎,哼哼唧唧的。
“哎……”
贺廷感受到她的脑袋又往下去的势头,赶忙出声,将人给捞了出来,在她小脸上掐了一下,“大清早的,别撩火啊。”
其实已经撩起来了。
盛开睁了睁眼睛,往他身下一扫,旋即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假装没看见。
“……”
这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把贺廷给气笑了。
他把人抓回来,翻了个面,挑起她的下巴,唇角挑起一抹戏谑的笑,“说吧,要怎么帮我解决?”
盛开声音还有些哑,透着慵懒的语调,“你自己解决呗。”
贺廷轻哼一声,“打从和你在一起,我什么时候自己解决过?”
盛开微微一怔。
是啊,有她这么一个方便的工具在旁边,贺先生哪犯得着自己解决?
有句话说,男人的毛病都是女人惯出来的。
这些年,她确实将他惯的四肢不勤。
贺廷得偿所愿,让盛开好好伺候了他一回,他靠在床头,满意地抚弄着盛开的脑袋。
“今天怎么格外卖力?”
盛开没有说话,只在心里淡淡回:做一回便少一回,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