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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姐姐,求你帮我通传一声吧。我们大小姐又昏倒了!”
佩兰站在萱瑞堂外,对着一个大丫鬟模样的人苦苦哀求着。 “佩兰,不是我不帮你通传,而是夫人正在跟‘新’找回来的‘大小姐’谈心。”
被叫做琉璃的丫鬟,正是李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她跟佩兰的年纪差不多,也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入府当差是时间也相差不多。 不过,琉璃是李夫人身边的人,天然高出佩兰这等在小姐少爷院中当差的奴婢一等。 更不用说,现在的周倾城……啧啧! 琉璃脸上没有表露,可心底已经在摇头了。 而她说话的时候,也禁不住加重了几个字的读音。 她的言下之意很明白: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葳蕤院的那个西贝货也该失宠了。 即便他们夫人仁厚,舍不得自己教养十几年的孩子,非要把周倾城留在侯府,也只能当个养女。 想像过去一样做个尊贵体面的侯府嫡长女却是不能够了。 所以,在真假千金的消息传出后,周倾城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就跑得跑、“病”得“病”。 四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八个三等丫鬟再加上四个粗使婆子,足足有二十个下人的葳蕤院,硬是只剩下了佩兰和一个三等的小丫鬟。 不能怪那些人见风使舵,实在是现实就是这样。 琉璃觉得,若不是佩兰死了亲娘,家里是继母当家,没人帮她打点,她估计也早就被家里人想办法调到其他院子里当差了。 佩兰留在葳蕤院,应该是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又何必苦心竭力的帮周倾城筹谋——呵呵,为了见到夫人,为了让夫人心疼,都开始装病了呢! 是的,琉璃根本不信顾倾城又生病了。 这位大小姐虽然从小就身子骨弱,可侯府也是精心呵护了十几年。 什么人参燕窝,什么雪莲银耳,也不管价值几何,只要对大小姐的身体有益处,夫人和侯爷就会毫不心疼的弄回来! 侯爷更是舍出脸面,求了太医院的秦太医亲自为大小姐看诊,调配养身体的药方。 经过这些年的悉心照料,大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顶多就是每次换季的时候,会得个风寒,或是咳嗽几声。 也就是比其他千金小姐弱了那么一丢丢,还远远达不到缠绵病榻的地步。 几天前,侯府刚刚发现孩子可能会被抱错的时候,周倾城就“病”了一回。 将夫人、侯爷和世子都好一通折腾,结果太医来了,诊了脉,发现并没有大碍。 太医委婉的提醒,让周倾城放宽心,好生休养。 言下之意,就是说周倾城担心自己是被抱错的孩子,会被侯府赶出去,这才故意装病。 【哼,这才几天啊,大小姐居然又病了!】 琉璃暗自腹诽着,已经有了前科,现在再说“生病”,怎么听都像是假的。 反正琉璃不信! 佩兰愈发急了,“我知道夫人忙着,但我们小姐真的病了。”
她服侍了大小姐好几年,对于大小姐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 或许之前的大小姐,确实有过装病的经历,但这一次,她是真的病了。 佩兰看得分明,大小姐的脸色很差,呼吸也急促。 佩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大小姐似乎是真的变得病弱不堪。 她禁不住怀疑,难道这次真假千金的事儿对自家小姐刺激太大,以至于让她得了什么怪病?! “琉璃姐姐,求求你就帮帮我吧。”
佩兰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家里不肯帮她,而她也感念大小姐早些年的恩德。 再者,佩兰莫名有种感觉,她家大小姐不会就此沉寂下去。 就算侯府真的待不下去了,大小姐还有未婚夫。 大小姐的未婚夫可是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少爷,未来的世子呢。 佩兰再三衡量,觉得留在大小姐身边也不一定就是绝路。 退一万步讲,就算跟着大小姐没有前途,没人帮她跑关系,她也去不了其他的院子。 而作为大小姐身边唯一的大丫鬟,若是大小姐出了事儿,夫人问责下来,她第一个要受罚。 现在她与大小姐已经捆在了一起,大小姐好,她才能好。 想到这里,佩兰心一横,索性不与琉璃纠缠,扯着嗓子朝着院内喊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求求您救救大小姐吧!夫人!夫人!!”
人在紧急关头,总能激发身体的潜能。 佩兰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够有这样大的嗓门。 一声声的尖叫,穿过院门,传入了院子。 隔着偌大的庭院,坐在堂屋的李氏听得清清楚楚。 她蹙起眉头,扭头看向苏嬷嬷。 苏嬷嬷赶忙说道,“老奴出去看看!”
李氏微微颔首。 苏嬷嬷赶忙走了出去。 李氏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她扫了眼似是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顾二丫。 唉! 笨是笨了些,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过去的十几年,她也确实亏欠了她。 “宝珠!我给你取名宝珠,以后你就是周宝珠!”
李氏忽然开口,惊醒了顾二丫。 顾二丫,哦不,应该是周宝珠,她呆呆的看着李氏—— 宝珠是母亲给我取的名字? 我怎么记得上辈子,好像是我自己跟周倾城置气,这才故意给自己取了个“宝珠”的名字。 她就是想告诉周倾城:我才是周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是最璀璨的宝珠! 不像她周倾城,就算长得美,也只是个假千金。 重生一回,再次被接回侯府,见到了亲生母亲,却是这样的情况—— 周倾城不是假千金,她极有可能是她的亲妹妹。 母亲虽然嫌弃她,可也没有冷漠到底。 她给自己取了“宝珠”这个名字。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母亲的心底,她就是最宝贝的周家明珠? 周宝珠的心又乱了。 她觉得上辈子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 【周宝珠,你想什么呢?难道一个名字,就把你收买了?】 【就算上辈子的记忆出了问题,你也不能保证,父亲母亲最爱的女儿是你!】 【他们偏爱周倾城是真,将来也会更看中她。】 【而你呢,依然会重复上辈子的悲剧,被嫌弃、被放逐,彻底湮灭在偏僻庵堂里!】 想到这里,刚刚心软的周宝珠有变得坚毅起来。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就算她是我妹妹,但母亲似乎也更喜欢她!”
“您既然不爱我,又何必把我找回来?”
“李夫人,我觉得,我们母女似乎真的没有缘分。”
“既是如此,你我之间也不必强求——” 上辈子她卑微的祈求那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母爱,也得不到家庭的温馨与幸福。 这一世,她不稀罕了! 若不能得到真正的唯一的疼爱,她宁可不要! 李氏:……这孩子,不止长相,就连这性格,也跟让她讨厌的大姑姐一个德行! 偏偏,这么蠢、这么任性的孩子,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确实不喜欢,可也不会真的舍弃。 李氏跟大姑姐打了好几年的交道,自然熟悉这种人的秉性。 她暗自忍着不快,故作冷漠的模样,“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
周宝珠抬起头,执拗的说道。 她暗自在心底发誓:我才不会后悔,相反,我要让你后悔! 李氏:…… 就在这时,苏嬷嬷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凑到李氏的耳边,轻声低语,“夫人,大小姐病了,这次似乎是真的。”
听到这话,李氏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但很快,她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怎么就病了?请太医了没有?哎呀,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说着,李氏便站起身,快步朝着葳蕤院而去。 周宝珠没有留意李氏的眼神变化,她只看到李氏“心急如焚”的跑去探望周倾城。 “又是这样!我的母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偏心!”
周宝珠用力闭了闭眼,斩断了心底最后一丝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