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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仆仆,一路上王获和青莲眉来眼去,自己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王莽知道自己碍眼,亲自和车夫老冯一起赶车,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侣,让儿子好好享受爱情的甜蜜。终于到了新都县,刚进家门,一大家子都迎了过来,王宇带着几个弟弟妹妹给王莽请安。
这时候王获牵着青莲从马车里出来,王莽一看,进展够快的,手都牵上了。赶紧给大家解释:“这位是青莲,我们走到洛阳的时候,她正在路边卖身葬母,获儿看她孤苦伶仃,就帮她安葬了母亲,她就跟我们回来了。现在她就是我们一家人了。”
一家人一副我懂的表情,场面略显尴尬。
王宇说:“不错不错,跟二弟很相配。”
王获和青莲低着头,脸羞得通红。
桃儿婶婶赶紧打圆场:“宇儿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一边亲热的拉过青莲的手跟她一一介绍家里人。
青莲一一见礼,桃儿和青莲身世差不多,都是走投无路被买回来的,所以对她同病相怜。
王莽还是第一次来这座新都侯府,当时封侯的时候宅子就一同封赏下来了,只是没有人住过。宅子占地非常大,像后世的园林一样,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接下来几天王莽都在处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现在新都县的田地都封给王莽了,王莽看着一大堆地契,皱了皱眉对管家说:“我们家人也不多,开销没那么大,平日也都是节俭持家,以后我封地上的税赋全都减到两成。”
消息传出去以后,整个新都县都轰动了,新都人个个感恩戴德,别的地方都是收七成,心善的地主也是收五成,收两成这种事只听说涿郡有过,那涿郡也是新都侯参与的改革,看来新都的老百姓有好日子了。
这一日,王莽正在研究星盘,下人来报:“新都县县令孔休来访。”
王莽赶紧让人把孔休请进府内。
孔休见到王莽,第一句话就说:“新都侯是否还缺一位谋主,你看我怎么样。”
王莽说:“本侯奉旨就国,早已不问世事,要谋主又有何用。”
孔休道:“我昨日夜观天象,主星暗而客星亮,料定新都侯三年内将重返朝堂,掌握中枢,当今陛下几年内也将归天。新都侯欲行大事,难道不需要有人出谋划策吗”
王莽心里一惊,这是高人啊!赶紧请孔休入内,高规格接待,置办了酒菜,和孔休畅饮起来。
王莽问:“如今本侯该怎么做。”
“请问新都侯将来想做什么。”
王莽想了想,回答:“我欲使天下人人吃饱穿暖,人人自由平等,可乎”
孔休沉默了半天,摇摇头:“新都侯要想学那周公辅政安民,不难,想要学那霍光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难,甚至想要取汉而代之也可以,可是这两件事却是千难万难,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王莽奇怪:“为何这两件事却是如此艰难。”
“因为权力和财富从来都是在少数人手里,以前是这样,我相信再过一千年一万年,这一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何会这样。”
“人性本恶,所以圣人才劝人向善,这天下大部分百姓都是愚昧而自私的,圣人才劝天子教化万民。
这天下说是汉家天下,其实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是世家豪强。老百姓是靠吃五谷杂粮活着的,世家是靠吃老百姓活着的。
世家掌握了天下大部分财富和权力,土地和百姓。你若是想要辅政安民,他们会夸赞你,你若是权倾朝野,他们会巴结你,你若想取汉而代之,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换了个主人,但是你若是想要人人吃饱穿暖,人人平等,却是要动了他们的根基,这些掌握天下大部分财富,人口和军队的人一起来反对你,你该怎么办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他们还会在史书上污蔑你,让你遗臭万年。那时候百姓会记得你吗,他们会跟世家一起骂你,恨不得把你吃了。”
王莽沉默良久,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难道为国为民也不对吗他想起历史上变法的人,从商鞅变法被车裂,王安石变法被罢官,张居正变法死后被抄家清算,戊戌变法谭嗣同被砍头。没一个有好下场。
王莽问孔休:“如今天下饥荒不断,四处都是流民,山野盗贼丛生,朝廷尽是魑魅魍魉,难道就能坐视不理吗”
孔休道:“天道如此,盛极而衰,衰极而盛,不断循环,非人力可以改变。”
“那我若是非要如此会怎么样”
“强行改变天道只能受天道反噬,粉身碎骨。”
“只有一点我不认同,世家有好人也有坏人,百姓有好人也有坏人,但是跟我想做的事都没关系,在我刚到长安的时候,有一年长安大雪,冻死饿死的人每天都几十大车的往城外拉。我就在想,那些世家豪门个个都富可敌国,为什么他们不愿意帮助那些冻死的人,后来我想明白了,在他们眼里,百姓和蝼蚁差不多,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但是那些穷苦百姓也是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来到这个世界都有活下去的权利,都有被人平等相待的权利。
不患寡而患不均,我的理想就是打破这些不公,虽然我知道可能失败,可我还是想试试。”
孔休肃然起敬,举起酒杯:“新都侯工于谋事,拙于谋身,无论结果如何,都让孔某敬佩!”
王莽举起酒杯:“先生所言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如今本侯只是赋闲在家,不问世事,只想把我这封国治理好,不知先生可愿助我。”
孔休暗自叹了口气,人的志向很难改变,这王莽是立志要做那粉身碎骨之人了。不过治理新野这种小事,不妨助他一助,当下答应下来。两人仔细商议在新都改革事宜。王莽任命孔休为新都的相国,封国内的事,都交给他负责。
这时候有人来报:“南阳太守王向求见。”
王莽赶紧把王向迎进来,原来东平郡平叛以后,请功的奏折递上去,汉哀帝刘欣不想给封赏的,这时候太皇太后王政君把刘欣喊了过去。
王政君对刘欣说:“自从你当上皇帝,哀家就把朝中大权都交给你了,可是现在王家的人都被赶出京城了,我想找个亲人唠嗑都找不到,如果这次有功不赏,恐怕朝廷里再也没人真心为陛下效力了。”
刘欣明白她的意思,赶紧请罪,保证一定论功行赏。
于是下诏封刘歆(现在叫刘秀)为成阳候,刘向推荐的人为东平郡太守,他知道涿郡改革都是刘歆和王向一起干出来的,故意把王向升任南阳太守,让你和刘歆隔的远远的,省的和刘歆一起发展势力不好控制。你和你叔叔王莽一起回南阳养老吧。其他人各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