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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睡得好吗？”明玄抚上姣姣的脸颊，“若是再不舒服，就再睡一下。为夫陪着你。”
“没睡着，只是坐着腰疼。”唐姣姣侧躺着脸朝向外面，脸颊枕着手背，“然后想躺着休息。”
明玄抬手，“难受了？”隔着被子按住对方的腰，帮忙揉按，“若是不舒服就告诉为夫，为夫帮你按按。”
“夫君还会这个？”唐姣姣舒服的眯起眼睛。
她其实也奇怪，按理说反胃食欲不振都正常，但为何会腰疼。
“学了就会，为夫学东西很快。夫人让为夫学什么，就去学什么。”明玄看了眼外头，“都要天黑了。”
“是啊。”唐姣姣打着哈欠，“冬日总是黑的快。”
明玄：“明日不能再去骑马了，这几日待在房中好好休息。张太医虽看不出什么，但总归有疑虑，知道吗？”
得知不能去骑马，唐姣姣心里是不高兴的，却什么都没说，乖乖点头。
“为夫这几日也禀告了太子殿下，会留在房中陪夫人。太子应下了。”明玄担心宁安郡主会对夫人下手。
虽然宁安郡主对夫人如此好，但她到底更爱权势。
“其实你若是忙就去吧，观棋会陪着我的。”唐姣姣这话说的不怎么情愿。
她心里是希望夫君陪着她的，给他念念书。但又觉得，夫君那么大的官儿，肯定要做许多事情。
平日里强撑着咳嗽和病体都要熬到深夜。
“夫人，为夫就算是忙。也是想让夫人和孩子，活在一个太平盛世里。”明玄安抚着夫人。
“哪里有什么太平盛世。”从前唐姣姣就是最底层的那些人，多亏有年轻力壮的父亲，家里才不至于如隔壁村那样。
一造灾就卖儿卖女的。
“从前小池村隔壁是山石村，那村比我们村大一些，种田的居多，论起来也比我们这些猎户，河里捕鱼的富些。后来有连续两年遭了灾，死了好多人。家里阿爹或是阿娘死了，女儿儿子就被附近的地主抓去抵债。前前后后不过十年，就剩了零星几户。后来走蛟，就都死绝了。”
唐姣姣握住夫君的手，轻声道，“我亲眼见过一个妇人饿死在我家门前，就在我面前断的气。脸色惨白，瘦骨嶙峋唯独肚子鼓胀，他们说是吃了观音土，不知是撑死的还是饿死的。阿爹是猎户，乐顺县的有钱人又爱野味，才不至于让我们日子难过。也不必给那些地主交佃租。”
其实阿爹从前是有些积蓄的，否则她们娘俩又怎么活的到现在。
“山石村也不是唯一一个。”明玄叹气。
明家其实那时算得上世家，后来父母兄长仁慈，散去不少家产，布施出去救济穷人百姓。后来兄长出事家被抄了。
他为隐瞒两个孩子，就对外宣称嫂嫂伤心过度一尸两命，带着观棋烂柯和刚出世的景儿还有月儿搬到另外一处地方，搬走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进京赶考遭了强盗，一行人死了不少。他反抗却受了重伤，多亏了岳父救他。
等他考完衣锦还乡，却得知两个孩子都差点被卖了。若不是观棋
那些人以为他也死了。见这一户没了户主，就过来想要欺负这家人。观棋为了保护两个人孩子，委身那些人。
后来他虽然将那些人都杀了，却又怎么补偿观棋？
世道如此，天不垂怜。
“夫君，其实那时候我在府中吃到那顿饭，是阿爹去世后唯一吃到的一顿饱饭了。有时候我和阿娘也会去吃树皮和着野菜一起。”
她食量大，母亲又是病重就都匀给母亲，她总是饿得浑身发抖。
唐姣姣回想过往，叹了口气。抚上肚子，“若是我们的孩子出来，也过了苦日子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夫人。”明玄把手伸进被子里，按在姣姣的手背上，“夫人你信为夫，为夫要去做一件很要紧的事情，等做完之后，百姓便不会受苦，便不会易子而食，不会再有那么多人间惨剧。”
“百姓会丰衣足食，会国泰民安，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真的吗？”
明玄：“真的，为了我们未出世的孩子。”
谋划十几年，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那也为了其他未出世的孩子。”唐姣姣不知夫君要去做什么。但总归不会骗她。“那我能为那些孩子做什么？”
“陪着为夫，陪着为夫去做这件事。为夫需要夫人。”明玄知道，他若是真的走到那苦寒的高处，希望夫人一直陪着他。
“这有什么的，”唐姣姣都觉得这不是事儿。
他们都已经成亲，自然是要一起的。
明玄握紧夫人的手，其他的话没继续说。
许是那天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丞相夫人怀孕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顾家自然也是知道的，顾祺轩知道后连饭都没吃，直接就去找了好友。
“明景，明景！”顾祺轩看到人在洗马，松口气。抚了抚胸口快跑过去，“可算是找到你了，我整个行宫溜达了一圈。”
“找我做什么？我在给马儿梳毛。”明景极爱这匹马，平日里大多都是自己动手。
打仗的时候，马儿就是你的命啊。
你若是不爱马，马儿又怎么会爱你。
“你，我听说你继母怀孕了，那你怎么办啊？”顾祺轩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把心思都放在了明景身上。
顾祺轩担心明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这不是好事儿吗？我什么怎么办？”明景转念一想，就明白好友是何意，安抚道：“父亲不是你想的这样。而且我建功立业，已然有军功在身，何须在乎这些？等我娶亲之后，也会搬出去的。”
“但我还是担心你。”顾祺轩伸手抚上马头，“你不像我，家里自小就孩子多，我已习惯。你从小都是一个，若是多了你一个该怎么办啊？”
“我已然成年，自己想什么都知道。我若是想靠父亲荫庇，便不会只身到边疆。”说实话，明景倒是挺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