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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崔汉也不知道怎么了。
仿佛多年之前跟在自己的恩师身边一样，不管曹修说什么，他总会第一时间将工具递上去，甘之如饴。
身边曹修身上那股稳若泰山的感觉，就仿佛一切疑难杂症在他面前都是微不足道。
曹修赶紧利落切开薛老大的腹部，随后熟练地翻出组织查看。
“找到了！”曹修低声说了一句。
崔汉凑到曹修身后，只见曹修将死者小肠翻了出来，里有的那些污秽之物在视线下还能清晰看见。
“死者胃中食物已经消化进入了小肠，显然从吃饭到死去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毒物跟着饭菜进入胃中，小肠内必然也会沾染毒素，如此你可能理解？”
曹修缓缓开口，听到他的话后仵作竟然听出了有些考校他的意思。
当即不甘示弱说道：“那自然是知晓！”
“好！我再问你，若是人在吃完饭后再喝下砒霜，毒发身亡之时，小肠内会发现毒物沉淀吗？”
仵作回答不上来，曹修却开口解释道：“砒霜毒发是通过侵蚀身体，而不是消化系统吸收，所以若是跟有毒的饭菜一起入肚，绝不可能出现胃内有残留物，而小肠内没有这种矛盾现象的发生。
如今你用银针试试小肠是否有砒霜！”
仵作听了曹修的话后，顿时惊为天人，这种细节在他听来如醍醐灌顶。
当即将银针插入小肠这一段，果然没有发现任何存在砒霜的迹象。
这就说明薛老大中毒的时候，先前在逍遥楼的饭菜中并没有砒霜摄入。
“那他是在哪里中毒的？”仵作不禁心中冒出疑问。
“那就要问问薛老二了！
薛老大毒发之时可就在薛家，虽然胃中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东西，但想要让人心甘情愿喝下砒霜这种有苦杏仁味的毒药，这可不是一般人骗骗就能做到！”
曹修意有所指。
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薛老大的尸体后，两人离开了停尸房，返回了府衙前堂。
见到仵作带着曹修重新进入公堂之上。
顾顺率先发问道：“崔汉，可有新线索？”
顾顺之前拿了曹修一万两，再加上他想靠着曹修攀上知州的高枝，心中自然是不愿意曹修出现任何差错。
顾顺多嘴的一句话，让众人心中不由嗤笑：“真要有问题，仵作之前必然第一时间发现了，怎么可能让一个憨憨给查出来。”
谁知崔汉破天荒点头说道：“确实有新发现，只是这个线索是曹修给找出来的，说来也是惭愧，曹修毒辣的经验远超我所能！”
公堂之上的人还未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崔汉已经将从薛老大身上发现的线索说了出来，而后又将曹修方才提出的怀疑抛了出来。
见到重大作案嫌疑对象锁定在了自己身上，薛老二顿时火了：“简直是胡说八道！曹憨憨的这些歪理你们竟然也相信，这世道都疯了么”
“你可以质疑我的为人，但不要怀疑我验尸的经验！曹修是不是胡说，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哪怕你到了建府，我也是这么说！”
崔汉闻言怒声说道。
两人在争执的功夫，曹修眼睛却看到了一旁哭哭啼啼的潘何莲。
她眉角带春，面下红晕，显然此前有过房事。
而作为他的丈夫，此刻已经躺在冰冷的停尸房，死人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再加上薛老二身上有淡淡的香味，这股香味别人闻不到，但曹修如今敏感的嗅觉远远就能闻到，这香味与薛潘氏身上味道如出一辙。
两者结合在一块，足可以推断出一个大胆的事实，这两人有奸情！
曹修也发现，潘何莲动作弧度稍微大一些，眉头就不自觉微皱，这种下意识的表现是无法掩藏的。
她的身上有伤！
想到之前薛老大手掌中的红斑，曹修将这些细节贯穿起来，很快就在心中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只是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作为证据还是牵强，于是曹修将目光放在了薛潘氏身上。
“薛老二，我再问你一次，你家老大之死跟你或者你家大嫂没有关系？”曹修突然出声问道。
“曹憨憨你休想黑白颠倒，我大哥就是被你酒楼毒菜所害，你还我大哥的命！”
虽然听到曹修问话的内容后，薛老二不假思索便接上了话，但他下意识的眼神躲闪，让曹修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曹修嘴角挂着耻笑：“你以为我手里没证据就拿你没办法了么，你是不是以为毒药下的神不知鬼不觉，是不是以为衙差找不到毒药所藏之地就可以如此理直气壮？你错了！只要你有害人之心，总归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妇人心理防线弱，公堂之上薛潘氏一直躲在后头，由薛老二一直出面周旋，足可见他们都知晓薛潘氏是薄弱点。
曹修是憨憨，自然没有男女有别的顾忌，于是正大光明说道：“薛潘氏，砒霜可不是寻常物，若不是提前买来，怎么会如此顺利让你们实施这桩毒杀之计！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你的夫君就死在你的面前，你的心中就没有一点后悔？”
“你你说什么！我没杀我夫君！！你血口喷人。”
薛潘氏虽然当场否定，但她的话让在场人都瞧出了不对劲。
不是你做的，你紧张什么！
“大嫂，莫要被他语激，他在忽悠你！”薛老二着急说道，眼神闪过一丝焦急。
曹修闻言哈哈一笑：“我在忽悠她？你们如何毒杀薛老大，我可是一清二楚，不信你听我给你细细说来！”
见两人沉默没有接话，曹修自顾自说起。
“今日上午，薛老大在逍遥楼吃过饭回到家，发现薛潘氏衣衫不整从里头出来，被戴了一顶大帽子，顿时心中怒气丛生，却没有见到奸夫，于是只得将后者毒打一顿。
他哪知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跟他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此时薛老二装作从外面回来，顺势制止了这场毒打，骗薛老大喝下带砒霜的东西，毒发身亡后伪造食物中毒的假象，然后就有了大闹逍遥楼的那一幕。”
曹修侃侃而谈，仿佛亲眼所见。
“曹憨憨，你编故事的本身倒是一流，将薛家人如此编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跟你拼命么？莫不是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如今就可以为非作歹，目无法纪！”
薛潘氏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曹修，薛老二立马出声制止，生怕她发出任何不利自己的言语。
“所以我说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想着把线索引到逍遥酒楼上。
所谓百密尚有一疏，如今你们都在这里跟我费口舌，家里那些痕迹都没有收拾干净吧，是不是以为今日还能顺利回到家，到时候再从容不迫收拾？
不巧的是，我来之前托人去你家搜了一顿，如今他们可是发现不少好东西。”
曹修的话让薛老二身躯微微一动，对于曹修他不由得心底冒出一股寒意，这还是江州那个憨憨么。
其心思缜密，怎么跟个恶鬼一般，让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