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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郎中手中的茶杯一抖，“哐啷”一声掉在桌上，他的几根手指被水烫的通红，但他完全没注意，外面的下人听到这响声，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直接就冲了进来。
吴郎中连连摆手，说只是他没端稳茶杯而已。
小厮看到余文彦还好好的，也没说什么，又给吴郎中重新泡了一盏茶，这才退了出去。
坐在另一边的乔沛整个人也被震惊的恍恍惚惚的。
这个时候，吴郎中才凑到余文彦的跟前问道：“你莫不是在骗我不成，那可是天花，一个城一旦出现一个人，全城的人可能都得死的天花，怎么可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乔沛也不太相信的看着他。
“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看看那些染过牛痘的人到底有没有得过天花。大邺这么大，总有地方有过瘟疫，你只要去找那些活下来的人问问就可以了。”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有一种更加简单的验证方法。”
吴郎中的眼中立刻绽放出了光芒，身体不自觉的前倾，离余文彦更近了几分。
“只要等我种痘成功之后，再让我感染天花，便知分晓了。”
吴郎中总算是被唤醒了一丝理智，哪怕余文彦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敢干。
他又接着问到：“那怎么样才算种痘成功了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如果接种的地方出现了瘢痕就算是成功了。”余文彦指了指自己的伤口。
但他又想到好像抗体这玩意儿也不是立马就有的，又补充道：“然后大概再等个一个月吧，应该是不怕天花病毒了。”
事实上，接种成功之后快的话10天身体内部就会产生抗体，慢的话也只需要14天，但是余文彦自己记不清了，就干脆多说一点儿好了。
吴郎中又追问他是从哪里看到这个法子的，这法子虽然是他第一次听说，但是心里却总觉得有用。
余文彦不知道该咋说，就干脆不说话了。
有时候装装深沉什么的，比解释管用多了。
果然，吴郎中见他这样，也一脸我懂的表情，再不提此事。
虽然余文彦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又懂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又过了一天，乔沛身上开始出现了红丘疹，但是只是局部的，也并没有扩散的迹象。他也没有发烧，除了还是有些害怕之外，还是该吃吃该睡睡，更没有出血。
余文彦也紧随其后。
刘氏在外面急得上火，余文彦还要隔着窗户安慰刘氏。
第五天时，丘疹转成了疱疹，余文彦让吴郎中别慌，还要化脓的。
吴郎中差点儿一口气没上上来。
虽然心里觉得余文彦说的事真的，但是这两个病人活生生的就在自己眼前，病情变得越来越严重，他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余文彦还不忘嘱咐乔沛：“就算是觉得痒也千万别抓，不然留下疤痕就不好了，以后考科举也是要看脸的。”
怕他睡着了自己无意识挠痒痒，余文彦还贴心地让吴郎中给乔沛把手用细布包了起来。
果然，还没过两天，这些疱疹真的就开始化脓了，这下子吴郎中反倒不慌了，他察觉到，一切似乎都在余文彦的预期之内。他甚至还有闲心每天喝喝茶，看看书，时不时的来观察一下他们俩的症状，掏出小本本记下。
是的，继余文策被小本本俘获之后，吴郎中也觍着脸让余文彦给他送了一份，这样即使他在外面也能随手将医案记录下来，不用担心记忆出错了。
就这样安然地过了几天，那些脓包竟然开始慢慢结痂了，这真的开始转好了。
吴郎中十分兴奋，他先是将好消息报给了刘氏，刘氏这提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一直到两人身上都出现了余文彦所说的那种瘢痕，吴郎中心中就更信了几分。
余文彦见他满面红光，眼睛里都快冒绿光了，就提醒道：“我和乔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是因为我们俩日日都吃得好，每日还要习武，身体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若是身体虚弱的，用这个法子并不一定会管用，甚至会有危险，你也看到了，老朱他就会有些发烧，但是我们却没有。”
他觉得吴郎中这人绝对不会满于只观察他们两个，这人说不定会拿自己做实验来好好观察一番。
吴郎中听他这么说，本还有些激动上头，这会儿也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笑着说道：“多谢小公子提醒，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在吴郎中临走前，余文彦又说道：“我希望这件事是吴郎中你发现的，跟我没有关系。”
吴郎中听完立刻就要反驳，这种名垂千古的事情，他怎么好占人家的功劳，不料却听余文彦说：“都说天妒英才，可见要是太优秀了以后是活不长的，我以后的目标是考状元，万一上天觉得我这也会那也会，直接让我英年早逝可就不美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吴郎中……
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过如此自恋的发言。他怕自己还能听到什么惊世之语让他今天吃不下饭，便立刻告辞了。
不过后来想想武郎中大概也能懂对方的心思，他的这个法子来路不明，还真不好解释。
刘氏见儿子终于是大好了，抱着他哭了一阵，接着二话不说便抄起早就藏在身后的藤条，狠狠地抽了余文彦几鞭子。
余文彦也不躲，通常这种情况嘛，不躲人家很快就会心软的，可是他太低估这次他给刘氏造成的那种恐惧了。
在他病着的时候，刘氏也生了一场病，但当时刘氏怕他担心不能好好养病这才没有说出来。
余文彦见刘氏一点儿不客气地往自己身上招呼，连忙开始求饶，大呼自己不敢了，再也没有下次了。
刘氏这才消了点儿气。
见刘氏不抽自己了，余文彦赶紧顺杆子网上爬，他连忙给刘氏按摩起手臂来，嘴里说着：“娘亲，虽然你打我能消气，但是动作可千万别大了，曾师傅说这样的话肌肉很容易拉伤的。”
刘氏瞅了一眼他的狗腿样说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下气也消了不少，便赶紧吩咐厨房做他喜欢吃的菜。”
“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接着便借口自己要去梳洗一番，便一下子就跑没影儿了，刚刚刘氏是真打啊！这跟他想象中的套路完全不一样啊，果然他娘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