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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余文彦在诗帖一题几乎没有花费时间,这次就没有如此幸运了。
这次诗帖的题目是人间四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在这个题目下能写的东西有很多,但若是想要同这王府尹的政治主张有相合之处,怕是要废一番功夫。
而且这开封府不比别处,消息灵通的人多的是,想要迎合者众多,若是不能脱颖而出,恐会弄巧成拙,反倒惹人不喜。
余文彦自知自己在作诗这方面的天赋并不大,只求寻得一个好的立意即可,反正只要能考上秀才这个编制就行,他又不在乎是第几名。
四月天气转暖,迎来了二十四节气中的地八个节气,对农民来说,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气,在南方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小满不满,干断田坎”,此时正值种植水稻的时节,若是田中没水,这一年的收成都会大受影响。
而对整个北方来说,小满一到,麦子将会得到充分的光照,籽粒开始变得饱满,很快就要迎来丰收的季节。
余文彦便决定从这节气入手,描绘描绘丰收的喜悦和播种之后的期待。
这首诗所花费的时间,丝毫不比他前两题花的时间少,若是诗中有几个亮眼的字,便会有点睛的效果,让人眼前一亮。
不过他这首诗立意尚可,若是拿给方亦行看,怕是仍然会得一个“有些匠气”的评价。
没办法,作诗什么的简直是太为难人了!
等到三道题目都打完了草稿,余文彦又细细品读了一番,改了几个字之后,终于算是比较满意了。
而这时候,已经有七八个人提前交卷,在贡院北门等着出去了。
余文彦一看这些人,连个年纪稍小一点儿的少年人都没有,余文彦这会儿也没想着要出风头上“头牌”,只安安静静自己誊抄起答案来。
他的毛笔字颇有进益,如果在现代,绝对能出去装一下子那种,不过在古代,还要被夫子经常念叨。
通篇誊写完毕之后,余文彦终于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但是他也不敢就此放松,检查一遍他还不放心,又仔细再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错漏之处之后,余文彦才摇动身边的小铃,示意自己交卷。
等他到北门时一看时辰,方知还有一个时辰考试便要结束了,这会儿出来的人倒是不少,但是余文彦却没碰到过什么熟人。
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饿,因为他中午并没有吃太多东西,有时吃太多,他总觉得思路都不那么畅通了,这会儿身体和精神一起放松下来,饥饿的感觉便席卷而来。
一出贡院没走多远,余文彦便见到了自家的马车,没想到这次倒是他最先出来,不等方亦行问话,余文彦便抢先说道:“夫子,你带了师娘做的云腿饼过来吗?我隔了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方亦行见他一副饿死鬼投胎样,将一个油纸包递给了他。
余文彦一摸还是热的,立刻笑了起来。
“我比他们出来的早,有幸享受到了这刚出锅没多久的云腿饼,他们几个可就没这个福气喽。”
说完就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方亦行也不着急问,等余文彦自己吃完之后,自己就竹筒倒豆子般地与方亦行说起了考试的题目和自己的答案。
方亦行点点头道:“答的尚可,你这一场应是不会出什么纰漏,不过府试都是各县选拔出来的人才,其中不乏出众之辈,你切莫太过注重名次,失了本心。”
“谢夫子教诲,学生一定铭记在心。”
两人在马车上等了一个时辰,考试结束,贡院的四个大门全部敞开,学子们也纷纷走出考场。
有那神情兴奋地,正与同行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答卷内容,自然也有那神情失落的,一看便知道答的不好。
倒是没见到传闻中那些自杀的,想必是因为府试不过只是科举考试中的第二个小门槛,若是这都承受不住的话,那还是尽早回家种地吧,反正哪个朝代都不嫌种地的人多。
余文彦远远地就看到了余文策,他探出半个脑袋,不住地向余文策挥手,余文策也看到了他,对他报之一笑。
余文彦觉得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男主光环,没办法,他弟弟在一群人当中走来的时候,哪怕个子比较矮,但是也能一眼就看到他。
“夫子,我刚刚看到策哥儿了,他虽然看起来疲惫,不过神色倒是蛮轻松的,想必这次考试,他应该也是稳的。”
方亦行看了余文策一眼,并未出言附和。
不过余文彦也没非要人家方亦行附和他,他就是分享分享自己的想法而已。
不一会儿他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乔沛和柳辛,对方早就看到了余家的马车,正朝这边走来呢。
几人都上了车之后,都是同余文彦一样,先吃了云腿饼垫了垫肚子,他们也不着急走,这会儿出来的学子多,来接学子们的马车也多,虽然挤是挤了点,不过余文彦觉得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就是这样拉近的嘛。
余文策道:“这府试的题可比县试要难了不少。”
“是啊,我冥思苦想许久,才想到怎么破题,后面又改了许多次,才勉强觉得可以。”乔沛也皱着眉头说道。
“此次试题说难不难,说不难也难,看似有许多破题之法,但若是想要破的漂亮,还需多费功夫。”方亦行评价道。
余文彦也点了点头,越是这样的,反而越是难写。
三人又向方亦行说了说自己的破题之处,有许多共通之意。不过余文策记性好,又好读书,从历史中的典故入手,十分抓人眼球。
而乔沛则是从自己的经历出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感人至深。
这柳辛因为平时画地图,接触到的人多,能从平头百姓的角度去破题。
三人都提到了教育的重要性,而余文彦和余文策则是更加宏观一些,另外两人则是更加微观一些。
柳辛见自己说完夫子没有皱眉,立刻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整个人都活泼了几分。
这次府试仍考五场,足足考了半个月才考完,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漫长的等待。
虽然只有三四日,不过对每个渴望知道自己成绩的考生来说,不管多久,都是漫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