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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表膝下一共三子,除了长子刘琦已经成年之外,次子刘琮眼下不过十来岁而已。
至于三子刘修更是年幼,短期内根本指望不上什么。
对于荆州上下的派别之争,刘表其实全都看在眼中。
只不过一来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自己也没想好到底传位长子还是次子。
二来则是,刘表很清楚自己坐镇荆襄十余年,威望无人能及。
只要自己不死,别管是蒯家还是蔡家,都不可能扯旗造反。
所以对于有些事情,只要他们做的不是太过,刘表其实也懒得去管。
但是今年以来,先是黄祖战死孱陵县,紧接着江夏郡战船被烧,再后来黄射领兵渡江大败!
这一连数次打击,刘表心里也是慢慢醒悟过来,自己,终于还是老了!
所以此时看到长子刘琦,也多了三分宽和之色。
“庐江郡和九江郡那边,现如今局势如何了?”
刘琦拱手道:“庐江郡方面,基本未曾遭受兵祸,有诸葛瑾升任太守坐镇其中,总体来看形势安稳。”
“九江郡方面,自从虞翻带人渡江南下之后,目前暂时还是实行军管,请父亲大人尽早委派新任太守。”
“至于此番东征的将士们,其中有一部分在二郡之中留守,还有一部分功劳较大的士卒,都跟着孩儿回来复命了,也好让他们在襄阳城受赏。”
刘表点头道:“不错,进退有度,布局得当,吾儿成长啦!”
听到刘表当面夸赞,刘琦立马拱手道。
“都是父亲大人教导有方,孩儿不敢居功!”
刘表摆手道:“你我父子,无需太多客套。”
“此番大军东征,虽然有刘玄德和诸葛亮等人为助力。”
“但是你自己能够及时决断,知人善用,比起前两年,确实是多有长进了。”
说到这里,刘表略一停顿之后继续道。
“为父当年出任荆州牧的时候,李傕曾经代表朝廷,给我都督荆州、扬州和交州三州军事之权。”
“所以这庐江郡和九江郡,就算是被我军占据,咱们也有足够的名义。”
“只是接下来,荆州之局应当如何发展,伯瑜可有什么看法?”
这一次大军东征新得二郡之地,看似州牧府实力更近一步。
可刘表自己心里明白,不管是北方曹操,还是南方吕布,势力全都在自己之上!
眼下也就是曹操还忙着对付袁绍,而吕布刚刚大战一场急需休养生息,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动兵的迹象。
但一时平安,不代表荆州可以长久平安下去。
将来无论是曹操南下,还是吕布北上,荆州州牧府都要首当其冲!
所以这个时候,刘表也是想要考验一番,刘琦的战略眼光如何。
听到刘表这个问题,刘琦思索片刻道。
“父亲大人,荆州往后的局势发展,孩儿以为应当居安思危,思则有备,而有备无患。”
“现如今曹操在北,挟天子以令诸侯。袁绍虽然实力尚在,可听说他自从官渡之战以后,就经常咳血不止,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没几年可活了。而一旦袁绍身死,曹操必然会大举北上以收河北之地。等到河北之地稳定之后,再调转矛锐以图南。”
“至于荆南吕布,自从吞并江东三郡之地以后,同样是兵强马壮,钱粮充足。以吕布当今之势,多半会继续向南派人逼迫士燮。无论士燮会不会主动归降,这交州七郡之地,同样会很快落入吕布手中。而一旦吕布新得交州之后,定然也会大军入蜀,或者是整兵渡江北上。”
“所以我们荆州方面,有些事情,确实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刘表点头道:“曹操和吕布的野心,已经是明摆着了。”
“你且说说看,假如曹操南下,或者是吕军北上,咱们荆州方面应当何以应对?”
刘琦拱手道:“孩儿觉得,我们可以从几方面同时着手。”
“第一,待来年开春之后,庐江郡和九江郡局势稳定,就继续招募新兵。以我们州牧府现如今六郡之地的实力,至少也要招募到大军六七万人才行,其中水军两万,步卒五万!”
“第二,加强地方城池防备。比如曹军南下的必经之路南阳郡,或者是吕军想要北上的江夏郡、庐江郡等地。一定要提前储备各种守城物资,然后挑选精兵强将以驻防。”
“至于其三,加强我们州牧府跟地方世家之间的联系。比如蔡家、蒯家、黄家,甚至包括前来投效的刘备等人,也不能太过冷落。唯有集合数方之力,才能在曹军南下,或者是吕军北上之际守土安民!”
听罢刘琦这个回复,刘表沉吟片刻道。
“你说的这些,其实说到底都是外力而已。”
“除了这些基本防御之外,如果你身为荆州之主,又当如何?”
刘表这话一出口,刘琦立马跪倒在地。
“父亲大人春秋鼎盛,孩儿从不敢有此想法!”
看到刘琦神色惶恐,似乎被自己给吓到了。
刘表长叹一声,然后将他扶了起来。
“你身为人子,自然不当如此作想。”
“可为父的身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打今年入冬以来,我这把身子骨,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假如为父尚在,还能好好看护荆州,可若是有一天为父忽然故去,你二弟三弟年幼,这荆州上下又当如何呢?”
荆州上下看似安稳,而且还有新得二郡之喜。
可身为州牧,刘表自己心里头清楚。
万一哪天自己不在了,这荆州上下立马就要动荡不安!
说到这里,刘表负手而立道。
“死生,我所不惧也!唯有大业不可以无继!”
“自黄巾之乱,董卓入京,诸侯并起以来,这天下有志之士,莫不是雄踞一方,欲窥神器!”
“为父能够在乱世之中披荆斩棘,筚路蓝缕以至于今日,靠的就是目光长远,手段老道!”
“虽然这几年以来,随着年纪渐长,再也没有什么外图之心。可眼看着老之将至,却也不想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这些家当,就真的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所以今日之议,你不必忌讳,想说什么,就直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