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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听了,好歹舒展了眉头:“原来是这样。(?爱?阅?读Шwwloveyueduom)我原先以为,唐氏是名门,虽然这个唐婉是庶枝上庶出的姑娘,但嫁到咱们家做续弦,似乎……还是委屈了她……总以为她是不愿意的……”
倒不怪王熙凤这么想,同样是娶的续弦,看看贾赦娶的、贾珍娶的,都是低门小户出来的,跟这个唐婉相比,根本就是云泥之别,要说唐婉看不上荣国府的门第,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但是荣国府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不过是顶着所谓国公府的名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世人都知道荣宁二府门风不正,这样的世家之女,又怎么肯下嫁入府?即使门第上堪堪配得上,内里子也已经是虚耗腐溃,为人所不齿罢了。
今日,荣宁二府接连受到天家重用,前朝后宫皆是荣誉,其势自然是如日中天。虽说从根儿上看,这两府上还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但是得脸的是贾氏宗族顶门立户的男丁,这几位稳了,荣宁二府也就稳了。
可卿笑道:“不错,唐姑娘自己愿意的,婶子不用担心。我们方才在老太太的房里也选了日子,来年二月初二就是难得的好日子,先行六礼,大日子还未定,横竖明年年底也就能入府了。”
王熙凤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二房总不能没有主母啊。只是不知道,二房的人对此是什么看法。”
可卿掩唇道:“看法?还能是什么看法?二老爷乐得娶新人,其他人反应都是平平,只有赵姨娘,这会子只怕要掀了房顶上的瓦了。”
可卿提起赵姨娘,王熙凤眉头又皱了起来。心说,她不是弄了什么符咒来吗?怎么到现在没有个动静?
谁知王熙凤这里还在腹诽,此时平儿却进来,同王熙凤耳语了几句。王熙凤笑道:“好个琮儿,咱们过去看看去。”
可卿不明所以,但是王熙凤却是来不及解释了,只拉着可卿往贾琮的新住处去。贾琮新居在荣禧堂的跨院儿,因为贾琮日常读书是和宝玉他们在周冰洁的书屋,这里本该是空着的。也就给了赵姨娘空子,称来看看琮哥儿新居如何布置的,想着趁旁人不注意,就把马道婆给的纸人塞到贾琮的被褥里头去。
谁知,贾琮这里,王熙凤也是早早打了招呼的,这个小子身边养着的小厮,不像宝玉那一堆,全是阿谀奉承的小狗腿子。贾琮这儿的,那可都是能跟着贾琮混京城的小狼崽子啊。贾琮一声令下,几个人分作几班,日夜盯着赵姨娘。
这一日赵姨娘一踏进贾琮的院子,贾琮的小厮就已经过去通知了正主儿,等贾琮赶到,正好拿住了赵姨娘的手腕子,夺下她手上的东西,赫然五个纸铰的小人儿,个个写着贾琮的生辰八字。这婆娘施巫蛊之术谋害贾琮,那是板上钉钉儿没跑了。
贾琮哪里是好惹的主儿?立时不依不饶起来。给几个小厮使了个眼色,这几个立刻会意,扯开嗓门喊了起来。
什么“了不得啦”、“赵姨奶奶害人啦”、“巫蛊之术要害死琮三爷啊”这样的话,立时叫嚷得众人皆惊。这些小厮,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这一嗓子喊出来,那跟平地惊雷没什么区别,荣国府内院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饶是王熙凤有心理准备的,到了贾琮这儿来,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这屋子里乱哄哄的,偏偏赵姨娘一个成年人,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一下子愣没挣脱贾琮,这时候贾琮的长随也来了,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同贾琮一起按住赵姨娘,赵姨娘更是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就被两个人按在那里。
只见赵姨娘头发也散了,脸上也不知道是蹭在了什么地方,黑乎乎一片,分辨不出面色。倒是耳朵和脖子都红彤彤的,大脖筋儿都暴出来了。外头小厮在喊,屋子里头赵姨娘也不遑多让。
“好你个贼小子!我可是你的长辈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快点放开我!放开我!!”
说好听点儿,赵姨娘这是受人所制、逼不得已,说不好听的,这娘儿们这就是疯了啊!瞅瞅她那个德行,满院子围着的奴才们,有记恨她素日霸道的,有曾跟她结仇拌嘴的,丫丫叉叉站了一院子,笑得前仰后合的。
王熙凤和秦可卿冷眼看了半晌,又有贾琮的小丫鬟过来给二人告诉情况,早已知道事情的原委。此时正见到林之孝家的奉贾母之命过来问问怎么了,王熙凤当机立断,先让林之孝家的进去了解情况,又早早预备一波人,往赵姨娘房里搜东西。
林之孝家的也弄明白怎么回事了,去赵姨娘那里搜东西的也回来了,手里捧
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另外五个小人儿,上面写着王熙凤的生辰八字,还有欠马道婆子五百两银子的欠契。
王熙凤先打眼看了看盒子,唇角一勾,叫来几个健妇押着赵姨娘,带着东西,同着可卿和林之孝家的,带贾琮一块儿往贾母那里去了。
王熙凤一路走,一路想该怎么同贾母说这赵姨娘的事情。她倒不是不想点赵姨娘的火,只是怕贾母上了年纪受不住这些糟心的事儿。
贾母若是知道王熙凤还有这层顾虑,可能都要笑出声儿来了。为着王氏的那事儿,贾母几乎都要折寿十年,但是为了整个荣国府的声誉和安宁,贾母咬牙硬挺,不也撑过来了吗?
贾母院。
看着披头散发形同疯妇的赵姨娘,还有赵姨娘做巫蛊用的纸人,再听林之孝家的把事情一说,贾母便冷冷看着赵姨娘:“事到如今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姨娘凌乱的头发下面,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就是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一直在躲闪。贾母见赵姨娘不说话,便叹了一声:“哎……你当初是我身边的人,我见你伶俐,亲自把你指派给不善言辞的政儿,到如今,也十好几年了。难道政儿对你不好?你在这府上过得还不够滋润?瞧你这是犯的什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