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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三阁老,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刺槐府内堂上,吴泽龙高声唱喏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您有什么事就明说吧”吴泽龙继续接话道,脸上带点轻媚。
“昨日放粮后与枫班主晤面会谈,枫班主暗露其志,打算利用祭俦日除掉少家主,接管——”
“哈哈,什么,真的假的呀?别以为我粗俗就无知,势力制衡、照顾人心、个人声誉,随便出于哪个理由刘枫明都不会傻到出此下策吧况家父健在,除掉我又能怎样?”
似乎是为证明自己并非不通世故,吴泽龙冷笑着说出一大串俏皮话来。
“更何况,三阁老刚刚不是暗助枫班主吗?这站队还不明显吗”吴泽龙毫无顾忌地把自己内心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完定了定神,打算细听三阁老的答复。
“刺槐府一熟的收成光给养府兵就所剩无几了吧,作为警备力量,外地籴粮不怕招人非议更何况民生大计,何站队之有要站也是为生民立命。”
依旧是冷峻而不起波折的声音,依旧是一绺长而足的中气,吴泽龙没了言语,示意三阁老继续说道。
“枫班主的履历你也是晓得的,他自小是生养在槐花县,那是照例还没有槐花院,如今距他出京外调左迁至此已逾五年,他心中岂能不忿如今八代大举用兵,他除掉你这个主心骨,随便修书一封就能提兵入伍,他本就是三代一脉的后人,有什么不可”
这回轮到他驳诘了,他刻意把刘枫明起兵说得易如反掌,就是为了激将吴泽龙。
“枫班主有何计策”
“骄兵之计。吴泽龙虽然夯,但是并非不明事理,要他信服你,必须透露他有所不知的细节,让他以为我举事易如反掌,这样才能胜他一合。”
“那么这第二合呢?”
“少家主宽心——”察觉出吴泽龙变了脸色的三阁老适时说到。“只要祭俦日少家主略微出力,定能击杀刘枫明,届时——”
“得了——”吴泽龙不耐烦地打断三阁老,“祭俦名曰祭仇,形式又不仅限于厮杀,只要一方先提就有话语权决定,既是刘枫明主动争取,必然是诗词歌赋一类的玩艺儿。到时候不是让我死得体无完肤吗?”
吴泽龙还是不加顾虑地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先前刘枫明托辞不来,不就是因为我先提的厮杀决斗吗?这回他倒倒打一耙!”
“规矩是规矩,但也因人而异。”三阁老一脸厚黑。
“临他上场再告诉他是厮杀,他定然不上,但是压不住民众多,可以向民众宣言留他一命再借机说胜方有权决定祭俦日的改废。这样,刘枫明不管为己为民,迫于舆论都得上场,这样一来,对你我——”
“对你我都有利。”吴泽龙一脸讪笑。“先前错怪了阁老也,希望不要见怪,确实事出蹊跷,难免让人怀疑”吴泽龙一边说着一边沏茶,还陪着点小心。
“这第二合讲究知己知彼,想让吴泽龙彻底放下心防得把自己的私欲暴露给他,他才能信服。三阁老可言自己意欲取废除祭俦日,让吴泽龙知底。”刘枫明淡然一笑。
“第三合就是假道伐虢诳他如此,结果反来,再用刚才一般计谋激将他”
“不不,第三合仍是顺他心意,最后祭俦依然用厮杀,三阁老可替吴泽龙分析一般局势,试试他志向。”
“少家主——”三阁老啜了口茶,眯起眼睛,沉缓地说道“老夫少时即生长在槐花县,那是乃翁尚未继承家主之位,我行木匠活计时才与令堂多有来往。那时刘枫明尚处庙堂之上,槐花县一切内外,悉由令堂决断,虽然偶有不爽,倒也稳当。直至刘枫明来,槐花院设,虽然枫明亦勤政,但总觉得缺点什么。”
三阁老顿了顿“还是不如刺槐府的稳重啊,到底是少不更事。所以,我比较偏向你。”三阁老转头盯着吴泽龙的眸子继续说道。“少家主铁血义气,勇武刚毅好打抱不平。从前除西山恶虎,平东山土匪的事迹老朽也是知道的。”
吴泽龙几乎感动的要哭出来,这么多年家中的长辈们对于他的评价无非是鲁莽粗俗、心直口快之类的,从前他就这么无可奈何受着,后来他长大了要当家做主了那帮人就稍微清净了点,可直到如今也别想从那帮老骨头嘴里撬出什么漂亮话来。
而现在他就这么真切听到有人赏识他,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他觉得当真有磕头拜师的必要了。
“如何少家主如果计议好了不妨现在速修书,我好说你有约在前,临了再变动也不难么突兀。”三阁老一番话将吴泽龙拉回现实。
“好好,我这就动笔——速取笔墨来!”说完他向内堂一喊,全然地打算忙碌起来。
“不过,老朽倒有一疑窦”三阁老望向枫明,说出了所有人的不明白之处
“计策是天衣无缝的,可是枫班主果真能招架,哦不,对付吴泽龙吴泽龙虽然智谋短浅但自幼受得好武教,散打角力是个好把式。枫班主长于谋略,但身体…”
三阁老尽量试着步问,他从一开始不明确支持枫明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哈哈,无妨。三阁老以为我从前入值京官皆是案牍文事乎不然,我亦当过行军主薄,跟随的是八代之子才国骁领将的军队,因此经了些战斗,颇懂些拳脚,虽然现在是髀肉复生,但也还凑合。”
枫明很随便地说道,仿佛上场的人不是他一样,言语中却没有半点自负。
他当然知道体魄的重要性,过去他也很热衷于此道,直到与骁领将的一番“器用”谈话才知端的。修炼拳交刀剑,不过杀数十人,此乃匹夫之勇;钻仰兵法韬略,却足以御一国之甲胄,此乃包藏宇宙之胸怀。
“既已明了,三阁老请早点回去准备吧,我亦有他谋”枫明让了让三阁老。“嗯”三阁老起身回转,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向枫明叩首道“多谢枫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