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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兰茵神情微微僵滞。
果然长安的一切都在姑母的掌控之中，只是不知，那封截杀卫鸣堇的密信到底送出去没有？
她收敛哀色，擦拭干净泪痕才抬首：“姑母慧眼，什么都能勘破，兰茵这些小伎俩自然瞒不过您。”
傅兰茵神色平静，不起一丝波澜：“我与卫鸣堇积怨已久，我的确派人杀他。难道姑母不想除去卫侯父子吗？”
傅太后轻笑，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你若真能除去卫鸣堇，那也算你的本事。徐州叛贼，哀家会下旨让卫侯领兵去剿灭，卫侯回朝之时，就是大婚之日。”
她挑眉，言语威胁：“兰儿，你得抓紧时间啊。”
傅兰茵垂眸，借以掩饰脸上的不安：“兰儿定然会让卫鸣堇没有入长安的那一日，请姑母宽心。”
傅太后斜她一眼，讥讽道：“真是小儿无忌，你当沧州卫氏是纸老虎不成？之前你也曾几次三番和卫鸣堇对上，结果呢，他死了吗？”
“在长安都杀不了他，你还想在沧州地界上解决他？”傅太后鼻腔内冷哼一声。
傅兰茵心中一沉，警惕道：“姑母认为此事不成？”
傅太后轻抚发髻，凤眸中掠过一丝轻蔑：“你真是跟你那个蠢钝的父亲一样自负，以为仅靠暗地里不见光的势力就能成大事。”
“哀家且看着你有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势力，能杀得了卫鸣堇。”傅太后话中嗤笑。
听到傅太后提及傅枭，傅兰茵手指蜷缩起，眸中闪过杀意。
如今看来，傅枭没死的事情，姑母早就知道。
傅兰茵直直看向傅太后，沉声道：“敢问姑母，您既然知道傅枭未死，想必也知道刺杀案和追杀我的幕后主使，皆是傅枭吧。”
那日亲眼见到傅枭时，傅兰茵就确定了，宫宴上的刺客和第一波追杀她的刺客，都是傅枭的人。
傅太后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很直接：“他一个蠢货，妄图瞒天过海，暗中搅乱长安水深，还想威胁哀家。殊不知，他现在只是那阴沟里的老鼠，做些腌臜事倒还有几分用。”
闻言，傅兰茵顿时了然：看来姑母只是短暂的利用傅枭，那之后便好办了。
总之，傅兰茵是绝不会让傅枭活在这世上的。
“哀家知道你还想杀他。”傅太后如火炬般灼烈的话语，敲打在傅兰茵心头。
她收敛杀意，瞧着傅太后的脸色问：“那姑母会放任我再杀他一次吗？还是说，姑母默许了我与傅枭相杀？”
傅太后神色高贵雍容：“哀家知道你的本事，哀家也不会阻拦你们父女相杀。”
反正傅兰茵与傅枭相斗，谁赢了她便利用谁。
“但若是有人居心叵测，再敢妄图谋逆，哀家定不会坐视不理。”傅太后阴冷道。
她不想再看到宫宴上发生刺杀，以及再出一个镇国公主。
傅兰茵垂眸，掩住眸底的情绪，假意乖顺：“兰茵明白了，定会尽己所能，为姑母谋事。”
她会尽己所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慢慢实现大业的。
看着面前少女的温顺恭敬，傅太后凤眸微眯，话中别有深意：“哀家再提醒兰儿一句，在长安你们翻不出天，识时务些，哀家不会杀你。”
傅兰茵低眉敛目，屈膝跪地，定定道：“兰茵今后会听姑母的话，不再有不臣之心。”
反正五年后，傅太后就会薨逝，她只需要蛰伏五年。
傅太后十分慵懒地起身，俯身抬手捏住傅兰茵的下巴，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春华池水不仅养颜，还有疗愈之效，兰儿身上的刀疤想必增多不少，就日日在此处疗养吧。”
“谢过姑母赐浴。”傅兰茵被迫仰着头，同时也看清了傅太后眼中的漠然与轻蔑。
傅太后松了手，抬步离开此处。
傅兰茵跪在地上，看着长长的黑色拖尾在眼前消失，她望着跟随傅太后离去的背影，心中才短暂的松懈下来。
她起身，目光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的佛龛上，眼底浮现一抹幽寒。
姑母竟然在这里供奉了佛龛？
在神佛面前交欢，是为不尊啊。
傅兰茵小小的诧异完，就丝毫不在意了，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佛龛，静静地笑着。
拜佛拜的是欲望，欢愉也是欲望，想必神佛慈悲，不会怪罪的。
黑夜风雪肆虐，窗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
沧州，卫府。
“长安的情形怎么样了？”卫鸣堇的声音很冷，目光也十分的冷。
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内室有几人恭敬地向他回禀。
“回少主，一切如懔先生所预料，侯爷已经被傅太后放出，只是暂时还回不来沧州，不知原因为何。”
“呵，好一个不知原因。”卫鸣堇冷冷一笑：“父亲也是命大。”
“少主，我们在长安的人之前传信回来，有一事属下斟酌已久，不知是否该向您禀报。”
“直接说！”卫鸣堇的脾气向来暴戾。
这名下属一直跟随卫鸣堇，知道他的脾气，小心翼翼地回道：“半月前乐陵郡主被册封为镇国公主，就在同一日，她遭遇刺杀，重伤昏迷。”
“你说什么？”卫鸣堇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倏地揪紧下属的衣领，声音冷冽：“傅兰茵重伤昏迷？”
卫鸣堇只感觉有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浑身冰冷，寒意瞬间遍布全身。
心中罕见地灼痛起来，他厉声动怒：“半月前的事，为何不早报！”
下属看向卫鸣堇，见他动怒，立马低头：“属下知罪。”
“你下去领罚。”卫鸣堇闭上眼，抑制住失态，缓缓平复心绪。
“是，少主。”下属快要退出去时，又被卫鸣堇唤住。
“等等,还有她的消息吗？”卫鸣堇抬手揉了揉额头，他还是忍不住不去关心和在意。
“她貌似还活着。”下属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何卫鸣堇会对傅兰茵如此上心。
卫鸣堇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炬盯着下属，语气森然：“没死就是活着，什么叫貌似！”
下属低下头，不敢说话。
“傅兰茵还活着。”男子微微粗砾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