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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别过去！”
“你没听到枪声吗？”
“我就是听到了，才叫你不要过去，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已经出事了，警卫队出来驱散游行的队伍不会开枪的，今天一定出大事了。”
“所以我更不能让你过去。”
“那里都是书文的同学！”
“是书文的同学，又不是书文在游行，你过去干什么呢？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我是记者，我有义务将第一手新闻告知大家。”
“你是记者，不是警察”
她不听沈少轩的劝解，硬是挣脱阻拦，向飞雪中的人群跑去，短短几秒钟，又传来枪声，伴随着阵阵嚎叫，有身穿校服的学生倒在血泊中。
莫苒看到的时候，这位中弹的男学生还在地上挣扎，捂着肩膀的手已布满鲜血，却没有人搭理他，只有被警卫队强行管制的学生在枪口下泣不成声，一个看似队长的人还高高举着手枪，用凶悍的语气朝四周喊：“闹事的学生全部抓起来，违抗者的下场就跟他一样！”他指的应该就是那个不幸中枪的男学生。
莫苒深呼吸一口气，三步两步走到那位学生面前，她不懂医学常识，她只想确认一下他的神志是否清晰。
“同学，你是美院几年级的？”
受伤的同学满头大汗，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只“嗯嗯啊啊”的在地上挣扎，看见有人关心伤者，一个警卫队员冲上去用力将莫苒拉起，她甩开警卫队的胳膊，那人又一把将她拉住，嘴里还在威吓：“捣乱的学生一律关押！”
“就凭你？”
“再闹事就跟他一个下场！”
“滚你的蛋！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混乱中瞥见沈少轩站在人群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戴着的圆形镜片闪烁着冰冷的光。为什么他没有站出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的吗？莫苒又气又急，忍不住高喊：“警卫队的职责是保证群众的人身安全，而你们却向这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开枪，法律是教你们这样自相残杀的吗？”
“闭上你的嘴。”拿枪的警卫队长霎时把枪指向义愤填膺的莫苒，目光中的凶残显露无疑，“让我告诉你，玄南城，没有法律”
“滚——”
只闻“砰”的一声，警卫队长手里的枪冒着青烟，莫苒睁大双眼，就在刚才那一刻，似有一颗子弹从她的头顶呼啸而过，她从未听过如此巨大的枪声，这一下确实有点把她镇住了，短时间内无法逃离刚才的恐惧，她的身体僵硬的如同一根木桩，后面的警卫员只轻推了一下，她便瘫倒在地。
人群中的沈少轩浑身一颤，纵然震惊，也无法挪动脚步，把他从这场混乱中带离，为了安慰自己，他在心里默念就算一会进了警察局，莫海琛也能轻而易举将女儿救出。
被按压在地上的莫苒目光迟疑，隐隐闪着恐惧的泪光，在她旁边中枪的男学生已经停止挣扎昏迷过去，他会成为这场无为的闹剧的牺牲品吗？他在游行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衡量一下最坏的结局？
头顶还盘旋着学生的哭喊，警卫队的咆哮，可是对莫苒来说却隔着很远很远，她闭上双眼，默默祈祷，现在只希望牺牲的人越少越好。
“谁？”
几乎是同一时间，警卫队长握枪的手还停留在半空，而枪却已经遭人洗劫，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就被人死死控制，由于那人从背后偷袭，他都不知道刚才一瞬间发生了什么，而他的枪就已经指着他自己的脑袋了。
随之而来的是被质押的学生甚至围观群众发出近乎祈求的呐喊，哗然四起，莫苒的目光紧紧扣住那个拿枪指着警卫队长的人，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凝聚成滚烫的热泪，脸上则是藏不住的喜悦。
哪怕他们之间的鸿沟还没有消失，此时此刻，她依然认为他是这个悲惨世界的救世主，在寒冷的大雪里熠熠生辉。
“听好了，放开那些无辜的学生，还有，派人把受伤的学生送到医院。”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而此时他的声音异常冷静。
被他扣住的警卫队长咬牙切齿：“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威胁我，你可是要吃官司的！”
“刚才是谁说的玄南城没有法律？”
“你”他哑口无言，又怕脑袋上的枪，又不能丢了警卫队的脸，急的满头大汗。“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把多余的学生给我放了，抓几个带头的回去交差！”
“还有这边这位小姐。”他把警卫队长的脑袋顶向莫苒。
“她刚才带头起哄。”
“谁看到了？”
“放、放开她”他一下令，莫苒就感到后背一松，身体又恢复自由，还来不及感谢这位横空出世的救世主，她就投入到拯救受伤学生的队伍中，突然一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是沈少轩。
“还不快走，还在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沈少轩，今晚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她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并甩开他的手臂，少轩一个快步拦在她面前，不依不饶。“你在说什么？这是你该管的事吗？”“该不该管由不得你来判断，你既然害怕惹祸上身，那你走啊。”“你不要再任性了可以吗？”“你不要再说了，今晚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跟你走的。”说话的时候，她的视线转向另一边，林冽还挟持着警卫队长，而警卫队正在撤退。人群陆续散去，受伤的学生都被抬上警车送往医院，余下一片狼藉。
面带怒气的沈少轩摇晃了下莫苒，好像这样就能够把她摇醒，她转过头，双眼充满了厌恶之情，对他说：“我，不会跟贪生怕死的懦夫做朋友。”说完，她再次决绝的撇下他，朝林冽跑去，硝烟中她的青色大衣显得异常耀眼，然而这一次，沈少轩，再也无法触及她的身体。他只得愤愤的拨开人群，像个战败的骑士退出争斗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