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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钟后他们被关押进潮湿阴冷的看守所里等候听审,几平米的房子里挤了十几个人,书文带着她靠墙而坐,她这才发现他身上的异样。起先他就一直咳嗽,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她伸手摸索到他的肩膀,然后再是滚烫的脸颊,还有衣服上残留的消毒水味再一次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担心的凑到他耳边,问:“书文,你是不是生病了?”他握住她冻得苍白的手,一股滚烫的热流钻进她的指间,惹得她一阵揪心,而虚弱无力的人却不以为然,甚至因此而感到无比庆幸。
他沙哑的声音在混沌的世界里缓慢而来:“我很好见到你,一切都好了”
“你在发烧,这样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可是不知道他们要审问到什么时候”小晚是真的紧张,书文可以感觉到她冰冷的手在不住颤抖,“你可以出去的,书文,你告诉警察你是谁,他们肯定会放你出去的!”
他毫不理会,还把她湿漉漉的头拢进自己胸口,安慰的话听起来如此沉重:“我从这里出去,就会进入另一个地牢,我宁愿待在这里,和你在一起。”女孩摇摇头,他有节奏的轻抚她,气息渐弱,话音里又尽是难以掩饰的满足,他说就让他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等待黎明来临,哪怕一晚上的时间也好,他希望他们相互依靠。
她也有很多疑惑想一一弄明白,他是否真的被父亲软禁,如果真被软禁那今天他又是如何逃出来的,他父亲知道了会不会大发雷霆,他又会陷入更严重的监视之中……她想问的有很多,可是听到他连呼吸声都变得不顺畅,只好暂且作罢。
兴许是抓了人,完成了一桩轰轰烈烈的差事,夜没过半,警察就陆陆续续放人回去了。轮到书文他们,已经快凌晨3点,街上仍然下着密集的小雨。连日的高烧让他视线模糊,这雨一来,更是雪上加霜,小晚行动又不方便,才走几步就差点被绊倒,两个人在氤氲的雨幕下举步维艰。
“小晚我来背你”
她又怎能同意这个荒唐的提议?她难过的几乎都要哭出声了!
“你听我说小晚我们这样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背你走其实是最省力的”女孩完全听不进去,悲伤的一步步后退,书文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将她背起,她原本是纤弱的,可是在这个糟糕的夜晚,女孩就如一整个世界压在身上,他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是凭借着意志在前行,希望下一秒,就能遇到尚存空房的小旅馆。
“小晚别担心前面就有旅馆我们先住下来明天再回家。”
雨水混着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流下,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他又说:“这几天没来找你咳咳咳”
“不要说了,你背我走路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说话了”
“你想我吗?”
她听到了,却假装没有听到,默不作声的趴在他肩上流眼泪。她知道书文是不想让她害怕才一直和她说话,不停鼓舞她的,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难受,此刻他才是最需要照顾的那个人,就因为自己眼睛看不见,才要让一个病人反过来照顾,一想到这里,她就难过的无地自容。
“你睡着了?”
“没。”
“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
“你想我吗?”
她不回答。
“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会一直问下去,你”
“你说呢?”她突然开口,“我以前只会想我哥,可是现在想你的时间,已经超过了想我哥”
慢慢的,她感觉到书文停下了脚步,她不知道他为何要停下来,正要问,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凌晨三点的街上,下着雨,这条路上居然还有来往的车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恐惧瞬间爬上心头。
她胆战心惊的等待着书文的父亲从汽车上下来,狠心的将他们两个分开,然后把儿子强行拉进车里,她则被丢弃在这片寒冷的雨夜,从此两人再无交集!
原来,她是如此依恋着他,又如此害怕与他分离!”
诧异的是雨中传来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语气也是极为仓促:“你们果然在这里,快到车上来,我送你们去医院。”
只听书文警觉的问:“是我姐让你来的吗?”
“对啊,她本来是去梨花巷找你们的,但是有人说你们被关进了警察厅,我们再赶到那里,一来二去终于说通了警察放人,然后我就到处找你们。”
“我姐呢?”
“她回家了。”
“她告诉爸了?”
“怎么可能?是警卫员告诉你们的父亲,你姐姐把你从医院带走了,你姐姐不会出卖你,还让我来接你回医院。”
“我不回去。”
“不是回你们那个医院,是,是去,啊呀,是去我朋友开的医院!”
“我姐为什么不来?”
“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她要回家整理东西啊!”
好像前几天莫苒确实跟他说过她要再去趟泷西,但由于那时候他昏昏沉沉的没有记下,如今米勒这么一说,他又隐约想起了。他略有迟疑的望着面前这位心急如焚的异国男子,他是姐姐唯一带回家里吃饭的朋友,虽然他们什么也没说,但多多少少能看得出来,米勒对莫苒的感情远远不止朋友那么简单。反而莫苒对他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有时候搞得米勒也一头雾水。但总的说来他是一个好人,书文相信他焦急的神情和话语都是真的,正要放下戒备跟他上车,突然就两眼一黑,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