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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朋友不多。
走得近的那几个多半是因为坐前后桌,人家看他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同情还是怎么的,有事没事就会叫上他一起出去玩。
他其实没什么兴趣。
但他心里清楚,如果拒绝又说不出合适的理由,反而会招来记恨。小孩子的爱恨总是这样的极端。
而编造理由又是很费时费力的事情。他懒得动脑子,又不想找麻烦,索性让跟着就跟着,没叫他就乐得清闲。
时间一长,倒也算是结交了三两个说得上话的所谓朋友。
他们多数觉得,他这人虽然看着傻乎乎的不吭声,也没什么主见的样子,但是胜在为人随和好说话。而且,他时不时就会给他们一些难得一见的小零食。
他一个人吃不掉,被从旁眼巴巴地看着,就随手分了。没想到这一行为在周遭,获得了一致好评。
那几个分到零食的都夸他仗义。还有人好奇地问他,哪来那么多零食。
他便实话实说,是哥哥买给他的。
提问的人连带着一起被分到零食的人,听到这话都禁不住投来了羡慕的目光,纷纷在口中说着。
【真好呀,你哥可真疼你。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我倒是有个哥哥,不过我哥就只知道跟我抢东西,烦都烦死了。】
【真羡慕你啊,命那么好,摊上那么一个好哥哥。】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看向他的目光除了羡慕之外,似乎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零食的残渣尽数被吞进肚里,返上来的除了餍足的情绪,还有一股子消化不良的酸意。
他敏锐地嗅到了那种令人不快的气息,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再抬起头时也就是那副温温吞吞的样子。
他迎着那一双双各怀心思的眼睛,轻声开口:【可能只是因为我爸妈走得早吧。】顿了顿又道,【所以我哥他才……】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
村里人都知道,她妈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爸挺好一个人前两年也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失足摔进涨水的沟渠,活活给溺死了。
自那以后,年长的哥哥便拉扯着他,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了今天。
他瞥见那些直勾勾盯过来的眼睛里开始闪闪烁烁,尤其是那个张嘴说他命好的,脸上的笑早就已经挂不住了。
他于是再接再厉,看着那些人,脸上露出一丝怅然若失的笑,然后在口中喃喃道:【说实话,我才是最羡慕你们的。】
【你……你也别太难过了。】其中一个人走到他身旁,就是说他命好的那位。
然后对方似乎想要安慰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学着电视里看来的那样,伸出一只手放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然后又因为自己的举动,臊得手足无措,有些脸红。
他觉得那种小孩子强装大人的样子挺搞笑的,但是他也不揭穿,反而配合地点头。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他是一个虽然没有主见但随和好说话的人,是一个好人。
好人就应该在旁人表达善意的时候适时地接受……就算这善意本身并不纯粹,甚至带着一丝哄骗和尴尬的意味,也完全不讨他自己的欢喜。
无所谓,只要不产生额外的麻烦,他并不在意别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而且,他们也没有说错,自己确实有一个旁人羡慕不来的好兄长。
回到家里,他把和朋友分零食的事情告诉了哥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虽然是因为吃不掉才分掉的,但回过头想想,那毕竟是哥哥花钱买的东西,而且又是特意买给自己的东西。如果对方觉得不开心的话,下次他宁愿扔掉也不会再分给别人。
【你是自愿分给他们的吗?】哥哥只问了这么一句。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就可以,只要是你自己的想法,就没问题。】哥哥伸出手来放在他的脑袋上,指间有油墨和皂角的淡香,很好闻的味道,和村子里的其他男子都不同。
他听过,有个说法叫做女人香。
可是,在这里他所能接触到的大部分女子,无论年长年少身上都有种灰扑扑的味道,像是他们从田埂上拍着屁股站起来时扬起的那些灰尘。
学校里倒是有一些充满香气的女人,不用凑近了细细分辨,隔着半条走廊,那味道就直冲冲地拍打在面门上,浓烈地呛人。
他对前一种气味无感,对后一种则是深恶痛绝。
觉得比起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消毒水儿至少还代表着干净清洁。而那种浓香只会让他泫然欲吐。
他的成绩在班上属于中上,每一门都不算拔尖,但胜在营养均衡,只有一门英语始终不见起色,因此没少被那个指尖修得尖尖的女人叫到办公室里,明里暗里地出言讽刺。
他蔫头耷脑地站着挨训,也不吭声。
大概是他的无所谓态度激怒了这个年轻的女人,如果他哭了,或者出言申辩,都不会显得对方像个唱独角戏的傻子。
没有什么比被一个傻子当成是傻子更容易让人愤怒的了。
于是,这个年轻的女教师拽住他的胳膊让他张口说话。
他本来已经被熏得够呛,经过这么一晃荡,此刻的感觉不亚于一个晕车的人被困在一辆开开停停的车子里,全部的神经都绷成了一线。
他终于如女人所愿开口了。张开嘴哇的一声,就止不住地疯狂呕吐了起来,一多半都喷洒在死死抓着自己胳膊不放的女人身上。后者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仿佛一头狂暴的母狒狒,叫骂着跑去了厕所。
他实在是太难受了,吐了一阵,虽然胃里已经只剩下清水,可是痉挛的感觉还是一下下地挤压着喉头。
他蹲在地上,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是哥哥。
哥哥听说了这件事,立刻赶到了这边的办公室。
本来只是生理上的不适,在看见哥哥的瞬间,心头突然有巨大的委屈涌起了起来,直冲冲地顶着鼻腔。
【哥……】他叫了一声,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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