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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看见那两个人在门口简短地交谈两句,贺雨宁从小林手中把托盘接了过来。后者则是朝床上的青年投来匆匆一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终于只是一言不发地轻轻将门带上。
“先吃点东西吧。”贺雨宁边说,边将托盘放在了床头柜上。又拿过一张折叠的小桌在青年面前展开,摆好。
林安默默注视着低头在眼前忙来忙去的贺雨宁,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听见贺雨宁问他,要往粥里加多少糖。
“……都可以。”
林安脑袋空空地回答,然后听见对方嗯了一声:“那就还是三勺吧。”
说着,不多不少往碗里搁了三勺赤砂糖。
白色的米粥很快浮起像是木头纹理般浅淡的褐色,被灯光照得晶莹透亮,再一次让他想起琥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近前的贺雨宁。
然后撞见对方微微扬起眉毛,露出一个询问的表情。
他于是短促地笑了一下,垂下眼睛看着对方拿着碗勺的手,像是要转移话题一般地问道:“小贺同学,你不会还要喂我喝粥吧?”
看见贺雨宁点头,林安脸上的笑停顿了一瞬,既像是有些尴尬,又像是有些困惑。他按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般地喃喃出声:“忘了,现在应该是小贺医生才对。”
贺雨宁静静看着青年,默不作声地任由对方上下打量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林安小声道:“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贺雨宁刚想问什么不一样,就听青年接着说:“怎么能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然后忽然又用很感慨的神情望着贺雨宁,无比真诚道:“当医生一定很累吧,果然劝人学医打雷劈,此言非虚啊。”
林安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用笑缓解尴尬——玩笑,讪笑,自嘲的笑……无所不用。
贺雨宁此刻看在眼里,也依旧并不拆穿,只是幽幽道:“其实,比起在疗养院盯着你的那些日子,倒也还好。”
“这样啊。”林安打着哈哈低下了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可能就像你说的,我还是没有完全记起来,总感觉像做梦一样。”
青年盯着自己的手掌,盯着上面一些陌生的纹路和旧伤疤。
“能记得一点总是好的。”贺雨宁出声安慰。
林安闻言笑了,然后看着贺雨宁认真道:“你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贺雨宁还记得对方之前说的话,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舀了一勺糖粥就往青年的嘴边送,勺子碰到唇瓣,很自然地就进了嘴巴。
然后房间里就安静下来。
一个默默喝粥,一个默默投喂。直到盛粥的碗见了底。
贺雨宁问:“还吃吗?”
林安摇头:“饱了。”
其实他早两口就饱了,但是看在对方这么殷勤服侍的份上,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当着贺雨宁的面讲出来的。
贺雨宁放下碗,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抽了纸巾。
这次,青年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来,极其自律地擦了好几遍嘴,没留下一个死角。
贺雨宁见对方这副着急忙慌的样子,看着有些滑稽。但贺雨宁并没有笑,只是不作声地抿了一下唇。
他问青年,现在能记起多少。
“模模糊糊好像都记得一些。”林安回答,“又好像不是那么确切。”
既然他是林安,那么自然不可能真的拥有属于孙渺的记忆,但是偏偏他又能清晰地回忆起一些确实发生在这位旧日好友身上的事情。
像是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疾驰而来的卡车重重撞上肉身的裂响。撕开漆黑深夜的雪亮车灯,还有车辆急刹发出的尖利啸声,血的味道混合着雨水扑打在他的脸上。他头脑空白地瘫软在路边,四肢麻木,唯有被死者拉扯过的地方还保留着鲜明的痛感……
“那种事情,光凭想象真的有可能吗?”青年低声喃喃,背脊止不住地窜上一股寒意,因为实在是太真实了。
然而更让他发寒的是贺雨宁接下来的一句话。
“如果那本来就是真的呢?”
“什么……”
闻言,他蓦地怔住了,心脏开始止不住地加速跳动,大脑中的记忆不断翻搅着,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呼之欲出。
那是困在记忆之匣中的,属于他自己的瓶中魔鬼……
“你说过,谎言那种东西,本来就是真假参半才更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