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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王世子裴豫被找到的消息传得很快,曲城太守王雨泊也是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便赶来探望。
原本王雨泊还想着给身在越城的边飞昂递个消息,又想到这消息万一在路上被在越城的牧奴截到,反倒给裴豫引来杀身之祸,也就歇了这个念头,只等边飞昂探不到消息回来时再告知他。
裴豫虽然看起来十分狼狈,衣衫破乱,手上和脸上的血迹与泥浆交杂着,但神色却不像是逃难之人般慌张无助。
王雨泊到时,裴豫刚刚被双正阳领到衙门后院的房间,见到眼前外表狼狈却气质非凡的少年,王雨泊犹豫片刻,唤道:“……殿下?”
裴豫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向着侧后方的双正阳递了个眼神儿。
双正阳明白裴豫的意思,介绍道:“这位是曲城太守,王雨泊,王大人。”
“王大人。”少年声线清润,在尾音处却带着几丝难以察觉的冷意。这冷意并非因为厌恶,反而体现出一种高位者的距离。
和漠视。
“劳烦王大人先给我请位大夫,我这儿有个小伤需要处理一下。”赶在王雨泊说话前,裴豫先客客气气地开了口。
王雨泊这才注意到裴豫的左手正以一种僵硬的姿势,垂于身侧,左手小臂上那道大口子正往外渗着血,忙不迭地派人去找大夫。
王雨泊手下的人动作极快,裴豫正打算去清洗一番时,大夫就已经满头大汗的被老俞提了过来,连跪带爬地去看裴豫的伤口。
大夫看到裴豫早早地就用布条将手臂扎紧以达止血之效,并敷上了一些止血的草药,不由得赞叹了一句:“殿下年纪不大,对待这种大伤口的经验倒十分老到!”
对于大夫的话语裴豫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麻烦了。”
听到大夫的话,王雨泊这才开始留意起眼前的煦王世子,似乎与雍京城带来的画像有些不一样?
虽然长相有几分相似,但画像中的煦王世子明显是个孩童,眼前的裴豫更像是个翩翩少年,眉眼间已有了华贵稳重的气度。
如果找错人,可不是件玩笑事。
就在王雨泊踌躇着,思索着该用什么办法来为这煦王世子“验明正身”时,这厢的大夫已经为裴豫包扎好了伤口,嘱咐道“不可碰水”后告辞离去。
“王大人?王大人?”双正阳压低的叫声,把神游太虚的王雨泊唤得归了位。
“怎么?”
瞧见王雨泊呆呆的样子,双正阳不禁有些着急,朝着裴豫处看了一眼,回过头压低声音道:“大人倒是先安排几个人,伺候殿下梳洗一番啊,殿下如今左手碰不得水,自己个儿没法儿洗呀!”
“哦哦哦,双千户说的是,本官这就去安排。”王雨泊这才回过神来,招了招手让底下人找两个仆从来,伺候裴豫梳洗。
裴豫没有说话,淡然地坐着。等到底下人将热水衣物都准备好来请他时,他才起身,对着王雨泊和双正阳说了句“稍等”后,便进了里屋。
在裴豫梳洗的时候,王雨泊在房中走来走去,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双正阳皱着眉头瞧着王雨泊的动作,在他第五次在自己眼前走过时,伸手拦住了他:“王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雨泊停下脚步,眉头紧锁,问道:“你们当真是在那处破地儿找到世子殿下的?”
双正阳不解:“那不然呢?”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王雨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世子殿下天潢贵胄,怎么会到那处腌臜地去?”
“而且……”说到这儿,王雨泊回头瞧了瞧里屋,听到里面的流水声,稍稍放下心来,转过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世子殿下长得,和镇抚大人从雍京城带来的画像不大一样啊……”
“王大人的意思是……”双正阳咧开嘴嘿嘿一笑:“王大人一定是想多了,这肯定就是煦王世子。”
王雨泊诶呦了一声,刚想说话,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立时闭了嘴,转过身和双正阳一起行礼。
裴豫瞧见王雨泊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低头一边整理着衣袖,一边道:“王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只是下官看到世子的身量比画像中大了许多,想到了在雍京城的家眷,下官被派来这曲城时,儿子不过五岁。”
王雨泊带了点苦笑:“也不知有朝一日回到雍京城,他还是不是下官印象中的样子,还能不能认出他来,所以不由得有些感慨。”
裴豫弯了弯嘴角:“此画像是我幼时入雍京城,宫中画师所画,彼时京中小儿皆以圆润饱满为福,宫中画师也受此影响,刻意将笔墨偏向幼态福气。太后娘娘当时见到这“福娃”像,还赏了那位画师不少好东西。”
“王大人也不必忧虑,即便长得再快,眉眼间总会有相似之处,待王大人回到雍京城,自然认得出来。”
“殿下说的是。”
发现裴豫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幼时入雍京城的往事一一道出,王雨泊自然打消了疑虑。
与王雨泊不同,双正阳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裴豫的身份。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裴豫身上的感觉与他在宫中见过的皇族中人一模一样。
那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与骄傲,一般人确实模仿不出来。
“听闻殿下是被忠义之士所救,不知道那位现下在何处?到时与殿下一同入雍京城,皇上定会重重赏赐,以报对殿下的救命之恩。”
“不知。”裴豫答的淡然,言语中并无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与惦念:“他们将我置于那处便走了。”
王雨泊皱眉,就这样走了?难道救下裴豫当真只是侠义心肠顺手而为?
“那殿下是如何进这曲城的?”
“不知,我被他们打晕了,醒来时已经在城内,他们也不见踪影了。”
裴豫抬眸笑道:“说不准真是高风亮节不求回报的忠义之士呢。”
王雨泊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外头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一个差役。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
“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