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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裴豫的提问，巴特丝毫不感到意外：“你那么聪明，既然已经猜到短箭上淬的毒有蹊跷，自然也能猜到你是如何逃出越城，又是如何进这曲城的。”
巴特躬身向前，布满褶皱的脸庞霎时出现在裴豫眼前：“说真的，你能平安活到现在，还真该感谢我们才对。”
“那又如何？”裴豫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嗓音清冽如泉：“说不定是你们小瞧了我裴元祯，这才无意中放虎归山。”
“裴元祯……哈哈哈哈哈哈哈裴元祯！”巴特突如其然的大笑了起来，苍老的身体不住的抖动着。
裴豫也许知道他在笑什么，也许不知道。
但他并不在乎，他冷眼瞧着状似癫狂的巴特，沉静地坐着。
许久，巴特终于笑够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开口：“我们怎么敢小瞧你呢，你从小便跟在煦王身边，要论对我们的熟悉程度，现在以丹可没人比得过你啊。”
裴豫这下知道巴特在笑些什么了。
他站起来，一个箭步跨上前，伸手死死扼住巴特的喉咙，咬着牙，用力将嘴里的字一个一个逼出齿缝：“你们的人，究竟是谁？”
巴特因为裴豫的动作难以喘息，双眼胀的通红，脸上的褶皱都快被撑开了，却还是强撑着笑意说：“哪……哪里有……有我们……我们的人？明明……明明都是……都是你们以丹……自己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裴豫皱眉，手上微微松了点力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咳咳咳！”寒冷的空气一下子侵入巴特的鼻腔，惹得他剧烈咳嗽起来：“你……你不会以为，只有我们想要裴行舟的性命吧？”
名震牧奴的煦王殿下，姓裴，字行舟。
裴豫少见的呆愣住了，看到裴豫这副样子，巴特笑地更欢快了：“给你指条明路吧，你回雍京城，好好找找你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世、子、殿、下。”
最后四个字，巴特说的极为嘲讽。
“他在哪里。”裴豫平静地开口。
好半晌，巴特才反应过来裴豫说的是谁，颇为不屑地说：“他？早死了，一个废物而已，怎么比得上世子殿下呢？”
“是吗？”裴豫面色无悲无喜：“那你便去给他陪葬吧。”
“世子殿下！”在裴豫的手再次掐上巴特脖颈的瞬间，巴特大声道：“我们可以帮助你找到杀死煦王的幕后黑手，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这儿还有线索……”
咔嚓一声，巴特的话语止于唇齿之间，成为一个永远的谜团。
裴豫掏出一方手帕，冷静又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掐死巴特的手，从手腕到指尖，一丁点都没有放过。
良久，裴豫将擦拭完的手帕丢到了巴特早已歪斜的脸上。
四四方方的帕子刚好将巴特扭曲的脸庞这改的严严实实，不曾闭上的双眼也被一片白色覆盖。
这是裴豫给予他生命最后的体面，当做他告诉自己这些事情的回报。
“去死吧。”
裴豫语气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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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的巨雷过后，曲城的天空便一直阴沉着。
众人皆以为很快便能迎来一场痛快的暴风雨，不成想不仅迟迟未见雨丝的踪迹，连狂风都不见几缕。
厚重的云层不尴不尬的低垂着，像是在等着什么。
在龚陵打开窗没多久，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落在了窗棂上。
龚陵伸手取下了信鸽脚上的纸条，将它展开，信鸽顺势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怎么了？”卫佐注意到龚陵的脸色不对，开口询问道。
龚陵收起了手上的纸条，走回桌边：“曹博文遇到牧奴的军队了。”
卫佐坐直了身子：“打起来了？”
龚陵轻嗯了一声：“他说跟他作战的牧奴军队里头，有个叫考尔比的，机警狠辣，十分难对付。”
“那这份消息可是求援？让我们现在出兵去支援他们？”
“不是。”龚陵摇头：“曹博文没和他正面硬碰硬，且打且退着呢，等退到了曲城，咱们再仔细商议。只是……”
龚陵顿了顿：“曹博文说，他派听得懂牧奴话的士兵前去打探，得来的消息是牧奴那儿还有只军队在赶来的路上，到时两只牧奴军队会和，兵临城下，想守住曲城怕是不容易。”
闻言卫佐也皱起了眉：“即使我和曹博文合力，能用的兵力也极其有限。眼下牧奴接连获胜，士气正是大涨的时候，恐怕……”
“我出雍京之时，季阁老已经在挑选精兵良将支援洛迁山，如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卫佐听了这话却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在雍京里挑选精兵良将？这跟痴人说梦有什么差别？季阁老可真会开玩笑。”
龚陵也不禁苦笑道：“总得选个人出来，具体情况还得回雍京才能知道。既然煦王世子如今已经找到了，那是该尽快带他回雍京见见陛下，陛下的身子是越发不好了，这事儿拖不得。”
“说来这煦王世子，倒有几分本事。”
龚陵敛眉喝茶，并不评价。见状，卫佐笑着开口：“你怀疑他。”
“怀疑不怀疑的，重要吗？”龚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反正要带他回雍京见陛下的又不是我龚于苍。”
“这是南镇抚司领的皇命，自然会有南镇抚司顶着。我此行的目的，不外乎劝说你你们支援曲城，顶破了天再加一个督战而已。”
“这么说，你不打算跟着他们回雍京，打算呆这儿打牧奴？”卫佐拿起茶壶，将龚陵面前的茶杯倒满，又给他续上了一杯。
龚陵见状斜瞥了卫佐一眼，冷哼了一声：“这不是正合你卫郡丞的意了吗。”
“哎，于苍，如今的情势你不是不知道，我撇下我的邺郡，将所有兵力调来这曲城，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有你在身边，我也能安心些不是？”
龚陵懒得搭理他。
想了想，卫佐再次开口问道：“于苍，这曹博文当真是心甘情愿出兵攻打牧奴？他就没要一点筹码？”
“他当真是心甘情愿出兵，没有提一点要求，不过他身边的人替他提了。”
“你是说……”卫佐脸色几经变化：“吕洋？”
看到龚陵默认，卫佐道：“可，不是说他身体不好，早就不问世事，求医问药去了吗？”
“封将他对曹博文极为忠心。”
听到龚陵还是称呼吕洋的表字，卫佐撇了撇嘴：“那他要了什么？”
“他要洛迁山。”
卫佐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追问时却听见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