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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谢安如此说,王羲之什么也没说,也像谢安刚才那样一揖到地。
陈郡谢氏虽然没有琅琊王氏名望高,但是谢安的大名王羲之还是听过的。
谢安,字安石,父亲谢裒(pou),文武兼备,是安东将军司马睿府里最出色的掾吏。谢安作为谢裒的第三个儿子,从小便机敏沉稳,神采非凡。人们都说谢安四岁时,名士桓彝见到他,对他大为欣赏,直接下了论断,认为谢安将来的成就将超过陈郡谢氏所有人。
事实上,谢安成年后,品评人物,论断事情果然具有独到的见解,并且,他治国理政的才能也在许多场合得到了好多人的认可。可是,令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时至今日,谢安都不愿意出仕做官。甚至为了逃避朝廷的轮番征召,他还行踪不定的游学了起来。
因此,在王羲之这些晚辈后生看来,谢安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著名隐士。
在崇尚归隐的时代,著名的隐士,自然会得到晚辈的格外青睐。
王羲之对谢安就是这样。
“谢公既然在游学中,那就请自便,晚生能在此地见到您已经很幸运了,如果这次能够全身而退,自当专程拜访您。”王羲之重新打量了谢安一眼,再次拱拱手,打算和他告别了。
道理很简单,人家谢安是个隐士,不问世事的人,自然不会去救陶侃了。
与其等他开口分道扬镳,还不如主动辞行。
“王公子这是下逐客令了?”谢安笑着问,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屋舍院落:“你即使觉得我谢安是个累赘,那也等我陪着你去了雷公祠,长完见识,再说这样的话吧。”
“啊!”王羲之一愣,赶忙解释:“晚生是想向您辞行,但是绝对没觉得您是个累赘,主要还是怕拖累您,毕竟您……”
“既然如此,那就收回你刚才的话,咱们继续往雷公祠走,去偷雷公锤。”
谢安打断了王羲之,径直走向了远处的屋舍院落。
“其实那里并不是雷公祠,此地也并无雷公祠。”
王羲之和孙绰对视了一眼,终于交了实底:“我之所以撒这个谎,就是为了赶走金岚儿。”
“原来是这样啊。”谢安停下了脚步,背着身子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还用问,自然是去凤翔峰下救人了,难道像你一样游山玩水啊!”大白鹅没好气地说。看到王羲之对谢安如此恭敬,它自然明白谢安不是普通人。可是,谢安一点眼色都不看,缠着王羲之说个没完,弄得它很快就没了耐心。再大的名人,也得懂事,是不是?
“那就一起去凤翔峰下救人了。”谢安淡淡地说,转过了身子。
“谢公真的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救人?”孙绰吃惊不小。他当然知道谢安是什么人。
“走吧,再这样啰嗦下去,鹅兄要急疯了!”
谢安笑笑,朝着凤翔峰方向走了出去。
“可是,谢公……”
“别可是了,救人要紧!”
孙绰看到王羲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立刻揽住他的肩膀头,打断了他。
随后,两个人加快脚步跟上了谢安。
金岚儿虽然逃走了,可她会不会继续伺机暗杀王羲之谁也不知道。另外,王敦为了困住陶侃,必定在凤翔峰下布置了重兵。如何突破重兵救人,着实得好好想想办法。
孙绰之所以制止王羲之,就是怕他把谢安给劝走了。以谢安的聪明才智,帮着出谋划策,绝对是求之不得的。孙绰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让王羲之犯傻。
“喂,别走那么快啊,这里还有一只鹅呢!”
大白鹅还以为王羲之会招呼它一声的,谁知道王羲之根本就没管它。
在原地等了又等,它只好摇晃着身子追了出去。
没了金岚儿从中作梗,剩下的路途十分顺利。
再加上谢安的见识十分广博,对栖霞山又格外熟悉,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讲出许多有趣的见闻。众人边听边走,不但不觉得累,反而感到时间过的好快。
“留步,别走了,前面有官军!”
众人刚把槐树林边的一条羊肠小道走到一半,孙绰忽然警觉了起来。
“在哪里?”
大白鹅非但没有停下脚步,还小跑着冲了出去。
“哎呀,还真有!”
令人无语的是,它刚刚冲出去,又折了回来。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赶紧躲起来!”担心大白鹅暴露他们的行踪,孙绰压低声音说了一句,然后,领着王羲之和谢安,小心地躲藏到了一座土丘后面。
“哎,我刚才是不是饿花眼了,前面好像蹿出来一只鹅。”
“这深山老林的能有鹅,你怕是想铁锅炖大鹅想疯了吧!”
众人刚刚藏好,羊肠小路上就传来了说话声。
王羲之伸出脑袋,探了探,果然看到了一支由二十多人组成的队伍。
“知道为啥让咱们在饭点巡逻吗?”
队伍中间有位老兵忽然问。王羲之怕被这些人发现,赶忙把脑袋缩了回去。
“谁知道呢,上峰就爱没事找事,折磨人!”马上有人接了一句。
“这回还真不是折磨人,我听说是有个叫什么之的,总之是个琅琊王家人要来救那倒霉蛋当官的,上峰怕人被他救走了,就安排咱们加强巡视。”老兵说。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琅琊王氏不就是大将军自家人嘛!”有人说。
“就是啊,那个荆州的大官前几天还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呢,昨天晚上,哼……”接话的人忽然压低了声音,然后,神秘兮兮地说:“被囚禁了,不当客人,成犯人了,就关在大营东面那座山神庙里,我还听说,现在就等大将军一句话呢,说杀就杀了……”
“当大官的也能随便杀?”老兵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就不能杀,大将军权势滔天,想杀谁不行?!”接话的人激动地说。
巡逻的士兵们突然安静了下来。大将军连当大官的都能随便杀,杀他们岂不是更容易?士兵们同时在心中暗想,虽然大家的肚子都在咕咕叫,却没人再敢抱怨什么了。
“陶士衡已经被囚禁起来了?”
士兵们走远后,谢安仿佛想确认信息的真实性一样,问了一句。
“是啊,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现在人更难救了。”
孙绰叹息了一声,望向了王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