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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惨叫正是王羲之发出来的。
原来金岚儿从王家杂役身上元神出窍,穿墙而过,很快化身成了“夤夜奔汉”的红衣女子。然后,突然从廊柱底下蹿出来,让郗璿看清自己后,就推开王羲之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做这些自然是想给千金小姐郗璿看的,好破坏她和王羲之的婚事。
可是,当她进了卧房,看到了酒醉之后,敞开纱衣横躺在卧榻上的王羲之,想法却变了。
“狐妖虽不是人,但也有七情六欲,也会在某个时刻,面对某个人时怦然心动。”
当初听白发苍苍的姥姥说这两句话时,金岚儿并不是太相信,她总以为人妖殊途,毕竟不是同类,怎么可能产生感情呢。然而,此刻当下,她彻底信了。她的心像那些在草丛中,被她追逐过的野兔一样,左蹦右跳,一下又一下,拼命撞击着大地,发出咚咚咚的巨响。她甚至还发现自己的脸烫得怕人,和密林中,被雷电劈中,突然起火的树枝差不多。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他,而且他是我的猎物,世上没有猎手爱上猎物的道理,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了他呢?!难道是我又着了孙绰那个家伙的道?”金岚儿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面庞,下意识坐在了王羲之的卧榻边。她盯着由于心情烦闷,烂醉如泥,以至于有人已经坐在他身边都没发现的王羲之,不由自主地思考起了自己此刻的异常感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好久,她恋恋不舍,又小心翼翼地替王羲之合上了长衫。
如此一来,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她也终于意识到今晚计划中的事情还没进行完,自己还有事情要做。随后,她便按计划把卧榻边上的纱帐从铜钩里解开后,放了下来。
随着白色纱帐的落下,整张床榻很快就与四周的一切隔绝了开来。当然,纱帐落下的影子,和坐在床边的她,被纱帐彻底遮掩住的影子,全部投射到了窗外,完完整整地落在了郗璿眼中。她会像世间所有爱吃醋、好嫉妒的女人一样,开始幻想“夤夜奔汉”的女子会在纱帐中和王羲之发生些什么……其实,金岚儿什么也没做,她依旧坐在卧榻边。
但是,这个与世隔绝,只有她们二人的世界,再次搅扰了她的心,让她有了新的判断。她并不是着了谁的道,又或者被王羲之坚实的胸肌所吸引,而是,她真的在走进卧房的那一刻,爱上了眼底这个男人。为什么?金岚儿反复地在心中问自己。过了半天她才隐隐感到,也许是这些年在人间的风雨漂泊,让她有些疲惫了,也想像人世间其他女人一样,有个肩膀可以依靠。而王羲之正好在猝不及防间,满足了她对那个肩膀的所有期待。
片刻后,金岚儿忽然笑了。她望着王羲之那张白皙的脸,一点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小心,却满心欢喜地吻了下去……接触到王羲之嘴唇的第一瞬间,她的心又剧烈地动了一下,粉面跟着便红了。这种感觉虽然让她很慌乱,很不舒服,可是却让她万分贪恋,甚至是无法自拔。因此,她继续吻了下去,并且加了些力气……就那么俯身吻着,沉醉着,金岚儿忽然玩心大起,猝不及防地现出原型,把自己狐狸嘴巴上的那几根细长、锋利的胡须放了出去。
按照金岚儿原本的想法,只是想让王羲之感受一下真实的自己。
可实际情况却是,胡须放出来的一瞬间,王羲之就被扎醒了,并且发出了一声惨嚎。
听到惨嚎,大白鹅很快就在院子里喊了起来。
金岚儿担心被大白鹅撞见,不等王羲之看向自己,身形一隐,穿墙而过,瞬间逃走了。
“救人啊,救人啊!”
大白鹅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又喊了几声,这才飞跑进了王羲之的卧房。
“老王,你,你没事吧?”
看到王羲之躺在床榻上,捂着嘴巴痛苦的打滚,大白鹅停下脚步,吃惊地问。
“人都疼成了那个样子,能没事吗?”
孙绰在大白鹅身后说,快步走到了床榻跟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离开时逸少不是还好好地在喝着酒吗?他怎么了,被酒壶伤到了?”谢安望着床榻上的王羲之问。他和孙绰都是听到大白鹅的喊声匆忙赶过来的。
“问题不大,只是嘴巴被钢针扎了。”孙绰检查完王羲之嘴巴四周的伤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随后,他边从宽大的衣袖里掏仙药,边望着护住嘴巴的王羲之问:“逸少,有人在酒瓶上做了手脚吗?我看这钢针还挺粗的,做手脚的人心可真够狠的!”
“没有,酒具没问题,嘶……”王羲之摇摇头,忍着剧痛,艰难地说:“我喝酒时还好好的,后来不知何时睡着了,然后,就突然被,嘶,嘶,钢针扎醒了。”
“那就是有刺客了?”谢安走到了床榻跟前,看了看王羲之的伤口,皱着眉说:“只是这刺客的手段也太特别了,不要人的性命,只伤人的嘴巴……”
“刺客,刺客……我的天呐!老王的卧房今晚还真的进过人啊!”听到刺客二字,再联想到郗璿说的话和古怪的态度,大白鹅恍然大悟,激动地说:“一定是刺客,郗璿都看到了!”
“郗璿?她人呢?”谢安将信将疑,侧着身,朝卧房外张望了起来。
“她被半空中突然出现的金甲天神抓走了!”大白鹅扭头看向了院外,用翅膀指着墙边的花树说:“我发现她时,她就站在那棵花树上,她应该是翻墙过来找老王的,结果撞见一个女的,现在看来,肯定是那个刺客,然后,就怀疑老王的人品,说老王有别的相好的,还说她不想嫁给老王,我听她这么说当然要劝了,谁知道还没劝几句,她就爬上了墙头……”
“能不能捡重点说!”王羲之忍不住说。在孙绰帮他涂抹了仙药后,他的嘴巴已经不疼了,人也坐了起来。只是,那股突然被扎的怒气还在,说话有些冲。
“闪电,两道闪电,闪电中突然冒出一名金甲天神,一伸手就把郗璿抓走了。”
大白鹅怔怔地说,它被王羲之的气势给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