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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在河北的沧州城里,有个李老太,她有个儿子小名叫做柱儿。
有一天,柱儿和母亲李老太,讲了一件埋藏在心底很多年的往事。
那件事情,很奇怪,所以他才没有说出来。
那还是在他很久以前去海边“放青”(海边空旷的地方,就会有青草生长得十分茂盛。当地的土著居民就会把牛马羊等牲畜,赶到那里去吃青草。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放青”)的时候,发生的一件诡异的事情。
那一天晚上,海边上有个“灶丁”(在海边上煮盐的人家称为“灶丁”,也叫做“盐工”。),刚刚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听到屋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当时,虽然是在夜里,但天空中的月光还是十分明亮,透过窗户照进屋里,一切景物都是依稀可见。
灶丁听到声响,就借着月光,仔细地在屋内四处查看,然而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以为是虫子或者老鼠之类,发出的声音。因此也就没有在意,又去床上躺下了。
然而,没过多久,灶丁又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从远处走来,慢慢地靠近了他的房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连声高喊道:“跑进这栋房子里去了!”
灶丁正在感到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发现那声音已到了窗户外面。
紧接着,他就听到有人在敲着窗户,朝着屋里问道:“某某,你在这屋子里吗”
只听屋里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道:“我在这里!”
那个外面的声音又问道:“那这家的主人愿意留下你了吗”
屋内的哭腔声音又回答道:“他同意留下了。”
外面的声音再问道:“你和这主人是同床睡的吗?还是你单独一张床睡”
这下,屋内的声音哭哭啼啼的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如果不和他同床睡,谁愿意留我呢”
只听得窗户外的人,气急败坏地跳着脚说:“完了,这下完了!”
忽然,又听见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大笑道:“我就估计她跑到别人家里,别人看她这个样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你还说不一定!现在你再看看,究竟是我说的对还是你说的对?搞成这样了,你还有脸面把她带回去吗”
在这些说话的声音之后,就只听到外面一阵“索索”的声音,不知道是他们在相互推搡还是离开了,不过却再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了。
又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那个女人大笑的声音,笑声停后马上说道:“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还不能痛下决心,那你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就又敲着窗户对灶丁说道:“那是我家逃出来的婢女,现在跑到了你的家里。你既然留下一起睡觉了,也就算是你的女人了。按理说我们就不好带回去了。
这个事情我们也不怪你,毕竟她不是你故意威胁或者诱骗来的,老东西也没有什么理由找你的麻烦。
你也不用担心害怕,即便是他嫉恨你、想要找你的麻烦,有我在,那老东西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们就安心地好好睡一觉吧!我们走了!”
说完之后,外面就没有了动静。
灶丁壮起胆子,翻身下床,走到窗户后面,把窗纸戳了一个洞,凑过去偷偷往外看。
结果什么都没有看到,外面连个人影也没了!
灶丁想回到床上睡觉,转身回头一看,却发现在那枕头边,多了一个美艳的女子,横躺在床上。
灶丁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吃惊,忙问她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那女子说:“小女子本来就是一个狐女,被这边坟墓中的老狐狸买来,做它的小老婆。
谁知道,它的大老婆嫉妒心非常的强,见我生得美貌,就天天毒打我。我心想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必死无疑!
所以,我就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以求活命。小女子之所以贸然跑进了您的家里,没有提前给您打招呼,是担心您害怕,不肯留下我,那样的话我就一定会被他们抓回去。他们肯定会更加厉害地折磨我。
因此,我就把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偷偷躲在你的床里边。
等他们追来了问我话的时候,我才冒死说自己和你同床共枕,已经失身了。我这样说不是为了败坏您的名声,而是希望他们为了脸面,或许因此就能放过我。
现在他们果然信了我的话,我也侥幸得以逃脱了。为了感谢您,我愿意做您的老婆,生生世世与您相伴!”
灶丁听了她的话,高兴之余,却还有些顾虑。他担心自己平白无故的,就得了个老婆,倘若被别人发现,再追根究底的追查,可能会引来别的麻烦。
那女子便安慰他说:“这个您不必担心!我能隐蔽自己的形体,不会让人看见我的!就像刚才那样,我可以蜷缩成只有几寸长,您难道忘了吗”
于是灶丁就放心地留下了她,并和她结为夫妇。
那女子生得貌美如花,却是十分的勤劳。家里的上上下下。她都是亲手操持家务。什么洗洗涮涮,缝缝补补,打水做饭的,和普通贫穷人家的女子,没有什么两样。
慢慢地,灶丁竟因此有了一个小康之家!也算是傻人有傻福,皆大欢喜了!
柱儿与那灶丁是表兄弟,所以这件事知道得很详细。
他和李老太谈起这件事时说:那女子现在还活着。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世人知道这件事以后,都唏嘘不已。
有人评价说:这个小女子被卖身为妾,遭遇确实很不幸!但她为了逃命,不惜说谎话以玷污自己,可以说是铤而走险了。
不过,她既已声称自己失身于灶丁,那她的丈夫就没有理由要她回去了,那个嫡妻也就正好有理由赶走她了。
这虽然是一个冒险的计策,但确实也是一个可以取得决定性成功的计策!她既可以逃了出来,那大老婆也正中下怀。
说起来,这小妾也是够机智的了。
只是她的那个丈夫,当初买她时,既不考虑买回家以后会怎么样,后来明知道大老婆容不下她,却又不能为她作出合理的安排,让这个可怜的女子走投无路,最后只好铤而走险,造成这样的后果。
早知如此,那个丈夫何不当初就掂量一下自己的能耐,能不能做得了自己老婆的主,再去决定做不做这件事,好省得落下这个人财两空的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