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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髯客道:“正是那几个杀手。”红拂女道:“他们又是谁?”虬髯客道:“他们即是铁钱追。”铁钱追是一个杀手集团,有全天下最顶尖的杀手和最无耻的流氓。李靖道:“他们都是被铁钱追的暗器铁钱子所伤。”
虬髯客道:“嗯。”红拂女想起那个少年,问道:“那个少年?又是什么来历?”虬髯客道:“听这些杀手说,这个少年乃是齐王李元吉的遗孤。”李靖和红拂女面面相觑。
李靖道:“那他叫什么名字?”
虬髯客一字一顿道:“他叫李承训!”
几个月前,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兵变,杀死李建成、李元吉,建成元吉的家属党羽皆已诛杀,没想到有漏网之鱼。
虬髯客的来访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李靖摩梭着手指,李世民发动兵变大起杀戮的事情,他一直颇有微词。李建成、李元吉的几个子女,长者二十,少不满十,皆被李世民毫不留情的杀了,听虬髯客说元吉有遗孤未死反而逃生,心生欢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注:正史记载,李承训为李建成的第四子,封为武安郡王,然坊间关于建成遗孤的故事多如牛毛,为避雷同,以增渲染传奇色彩,本书设定李建成将第四子李承训过继给了自己没有儿子的弟弟李元吉。)
虬髯客道:“你道为何?原来在建成、元吉遇难时,四大亲卫使了个李代桃僵计,救出了李元吉最喜爱的儿子李承训。不知怎的遭到追杀?”
想来四大亲卫并没有和虬髯客说出更多的事情,但也是情有可原。
李靖道:“大哥是否要找陛下?”
虬髯客沉默了一下,道:“算啦,我闲逛几日便走,希望李世民能以福泽苍生来弥补他的过错。”
三人唏嘘嗟叹,随后又是杯酒复杯酒,直至酒酣耳热,仍未尽兴,三人便舞起剑来,纷纷雪落,犹似当年一般,只听衣袂破风之声,与雪剑之声夹杂,动人听闻。
虬髯客道:“今日便叙于此,为兄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虬髯客辞别李靖夫妇,即从长安出发,到了扬州。
扬州繁华,是虬髯客的故乡,这里有他的童年,有他的遭遇,有他的理想、还有、一丝关于爱情的回忆……
往事已矣,虬髯客看着人流如织,不觉向晚。
“奉君金巵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七彩芙蓉之羽帐,九华蒲萄之锦衾。红颜零落岁将暮,寒光宛转时欲沉。愿君裁悲且减思,听我抵节行路吟。不见柏梁铜雀上,宁闻古时清吹音。”一个醉醺醺的书生摇摇晃晃的撞了他一下,口内念念有词,虬髯客见他弱不禁风,却佯作豪情,有些好笑。
那书生斜过眼,虬髯客看其二十五六,落拓不羁,微微一笑。书生怒道:“你笑什么?”虬髯客打个哈哈,书生大怒道:“你敢笑我?”虬髯客笑破了肚子。书生脚跟不稳,一把抓住虬髯客肩膀,道:“有本事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虬髯客暗忖,莫不是遇到了深藏不露的怪杰?盘算如何应对,那书生已拉着他奔赴一个酒馆,虬髯客莞尔,才明白所谓大战三百回合的意思。
酒馆名叫东风铺,两人在靠窗位置坐了,书生呼喝酒保,道:“快上两坛烧刀子!酒保动也不动,书生道:“没听见我说话吗?”酒保尖声道:“你有钱吗?没钱就滚出去!”书生气得两眼圆瞪,虬髯客甚是不满,从兜里摸出一锭银子,足有五十两,酒保一见,立马和颜悦色取酒去了。书生骂道:“势力小人!面目可憎!”
虬髯客道此人狂气磊落,不比世间酸腐秀才,稍有欣赏。书生摆开两大碗酒,道:“来!过招之前,我先干为敬!”虬髯客道:“兄台请了!”也喝一碗。
一边酒保看得眉头紧皱。虬髯客道:“结识兄台也算缘分,请问尊姓大名?”书生大笑,道:“先喝赢我再说!”
虬髯客毫不怠慢,这两人就一大碗两大坛地喝着,不一时身旁已堆满坛碗,引来酒客围观。
书生醉态可掬,虬髯客面不改色。酒保过来急道:“哎呀我的妈呀,大爷你今次喝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啊,你要是没钱付账,我这生意怎么做得下去啊!”原来那书生经常在这赊酒喝,累了两年的账,虬髯客笑道:“酒保莫急,这小哥欠了多少?”酒保哼了一声,道:“赊欠三百两,加上这次,五百三十二两六钱!”虬髯客掏出一千两给了,还嘱咐书生下次再来不必付账,那书生搭着虬髯客肩膀离去。
书生嗫嚅道:“壮士你可真是厉害啊,哈哈!”虬髯客哭笑不得,书生道:“小弟很佩服,很佩服!”虬髯客道:“兄台也是海量!”书生道:“那当然了,偌大扬州,我可是从未逢到敌手!”虬髯客看他醉意全无,不禁心道:“似你这般玩命地喝,谁喝得赢你?”书生哈哈大笑道:“感谢壮士为我把酒钱付了!”虬髯客道不用,书生道:“若非壮士,我以后在那喝酒就难啦!”
虬髯客道:“哦?”书生道:“壮士不知,那东风铺的酒号称扬州第一,别处的小弟我都是不屑一顾的!那老板知我好酒赖账,与我说若再不付钱就找人打死我,我想我要是死了也没什么,只是死了就不能喝酒了,哈哈,方才出此下策!”虬髯客惊呼上当,原来这书生是看上他有钱,骗他喝酒付账的,又好气又好笑。
虬髯客大笑道:“哈,那么兄台可以告诉在下姓名了吧?”书生正经一笑,抱拳为礼,道:“小弟云天涯。”
虬髯客一拍他臂膀,道:“好,云兄弟,我虬髯客张仲坚能结识你这样的奇人名士,非常高兴!”
云天涯心想此人真也坦荡,道:“张大哥!”
虬髯客道:“云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只是为兄有事在身,不能多做逗留,就此别过。”云天涯本要拉虬髯客再畅叙,听人这般说,也是不可勉强,面露不舍之意。
虬髯客从怀里取出一对白玉扳指,道:“好兄弟,这是大哥送给你的,不知你是否有妻室,正好是一对儿。”言毕大笑,扬长而去。
云天涯低声道:“大哥保重!”收好白玉扳指,喃喃说着什么,消失在人潮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