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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袱是玄色的，但包袱里的东西是黄色的。
黑衣青年缓缓伸手，将包袱一点点打开，当他看到里面藏着的物件时，脸色刹那间刷白，整个人僵在原处。
明黄色泽，绣着五爪龙纹……即便没有展开，他也一眼看出了这是何物。
龙袍。
只有九五至尊可以穿的龙袍……
想到端王的吩咐，司影低低垂着眉，掩去眼底所有情绪波动，声音听着寡淡：“端王命属下把这两物放在王爷的书房。”
坐在窗前的人没有反应，像是未曾听到这句话一样，只有书页被翻过的声音掠过耳膜，让人知道他还在。
司影抿唇，低眉沉默片刻：“属下没跟端王来往，请王爷……王爷明察。”
“过来。”
短短两个字，却让司影细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比起几乎让人窒息的安静，他宁愿被打被罚，至少……至少……
司影起身走到窗前，复又跪下。
“抬起头。”
司影微微抬头，随即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他脸上，啪。
“属下该死。”司影眼睑微垂，面色毫无波动。
轩辕沧慢条斯理地合起书放在一旁，脚尖挑起他的下巴：“你的主子是谁？”
司影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轩辕沧略微倾身，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眸光冷戾：“你的主子是谁？”
司影还是抿唇不语。
“倒是挺倔。”轩辕沧冷嗤一声，慵懒地靠回锦榻上，“自己动手，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再停。”
司影没说话，抬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去。
他是影卫出身，力道大，大概是往日受训时就养成的规矩，对自己毫不留情。
毕竟对自己留情只会引发更严重惨烈的后果。
轩辕沧重新翻开书页，没再理会他。
书房里只听到重重的巴掌声不停地响着，不大一会儿，原本俊秀精致的脸颊就高高肿了起来，嘴角破裂，俊美青年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眉眼微垂，不停地挥动着自己的双手。
轩辕沧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性子。
司影到他手里还没多久，就已经不止一次领教了他的言出必行，今日若不妥协，这样的惩罚会一直持续下去。
他不会考虑受罚之人能不能承受，不会考虑影卫的脸肿成猪头之后，还有没有办法在他身边听令。
即便这张脸是他比较喜欢的，他也不会因此就对他有丝毫宽容心软。
司影曾主动把最坚韧的鞭子呈到他手里，请求以其他惩罚方式代替打脸，哪怕鞭子打人更疼，哪怕重鞭之下，他可能会连续几个晚上疼得无法入眠，他也愿意接受其他的方式。
但他的请求并不会被采纳。
或者可以说，他的意见从来无关紧要，就像当初他的主子是端王，可圣王爷只是在一次宴会中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当晚端王就把他送到了圣王爷的床上，强迫他这个一生只能认一个主子的影卫被迫换主。
就像他明明最是沉默寡言，在端王身边时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然而圣王爷却总能逼得他主动开口，即便他的手段并不是那么残忍狠辣，司影也总会不自觉地心慌，在他面前失去往日的镇定。
就像他的主子是端王，圣王爷却总是不满意，从不阻止他和端王来往，却每每在他见过端王之后，给他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司影摸不清他的心思，但总能在一次次教训之中，摸索出自己受罚的原因。
没有谁是真的不怕死不怕疼。
所以在一次次教训并总结出规律之后，司影已经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只要他乖乖的，圣王爷并不会刻意找他茬。
唯有一点，他始终无法妥协。
大概是受训多年，被根深蒂固的规矩所限，影卫一生只能认一个主子，若中途换主则意味着背叛，他会得到生不如死的惩罚。
并且在惩罚之后，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他怕死吗？
最近总是生出这个疑问，却得不到答案。
巴掌声还在持续。
司影脸上已经疼到麻木，可坐在窗前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甚至像是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疼痛尚且可以忍受，这样的疼对他来说其实不值一提。
可不知何故，司影心底却渐渐生出一丝异样的不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感到心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了一样。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司影动作一点点慢了下来，直至彻底停下，眼底渐渐浮现出一点迷离之色。
“属……属下知错。”他开口已有些困难，肿胀的双颊惨不忍睹，“求……求……求主子息怒。”
一句话磕磕绊绊打了好几个结，才终于吐露出来。
眼底有光芒一点点寂灭，陷入荒芜。
他还是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