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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芷本意是想拒绝，但是一想这青菜在外人眼里可是难得的好东西，自己拒绝别人难免会怀疑什么。
干脆接了下来，又假装从房间里拿出一块冰冻的猪肉当回礼，不多就一斤。
楼里的人知道她家有电，所以张小白对冰冻的猪肉没有怀疑，反而很感谢。
他和奶奶已经小半年没吃过肉了，因为营养不良，她老人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再三感谢过后，张小白拿着猪肉先回了一趟家，然后才出来继续给八楼的黄大山送上海青。
郭大哥那边他已经送过了，和黄大山一样只有一颗，蒲芷帮了大家很多忙，所以多一颗。
接到难得的蔬菜，黄大山高兴坏了，再三询问怎么种的之后决定今天自己就动手。
可他忘了，他根本没有种子。
外面活着的都是生命力顽强的植物，蔬菜这种娇养的早就死光了。
张小白笑着说道：“下次想吃，一枚晶核一颗，我和奶奶种一颗要一个多月，绝对很划算。”
黄大山苦笑一声，看来末世了还是逃不掉努力工作。
等张小白回到303，奶奶已经在炼猪油了，阳台旁边是三棵巴掌高的上海青。
家里没有电，猪肉不能冰冻着，只能尽快吃完。
张奶奶边炸边咽口水，夹起一块还有不少的油脂的猪肉片吹了吹，喂到张小白嘴边：“小白，快尝尝。”
张小白张开嘴将肉片含在嘴里，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肉。
听到孙子说好吃，张奶奶高兴的眼睛笑成一条细缝，眼角似乎又多了一条皱纹，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白的比黑的还要多了。
“奶奶你也吃，我去摘棵青菜，今天我们吃顿好的。”张小白垂下眼，挡住快要落下的眼泪。
张奶奶笑呵呵的说好，又想起什么说：“家里柴火不多了，下午我们一起去找点儿回来。”
本来他是不同意的，但是耐不住奶奶说她在家实在闲不住，想出去走走。
自己为了保护奶奶，从末世后再也没让她出去过，这么一想，他的愧疚更深了。
可谁知，这一去竟然成了永远……
如果知道会这样，打死他也不会带着奶奶一起出去！
晚上八点，蒲芷正待在天台，看看猎豹今天会不会出现。
眼看已经等了五分钟，它还是没出来，蒲芷正打算离开。
小刃却一下子跳起，趴上天台的围墙，朝着地面看去。
蒲芷慢悠悠的站在它旁边，跟着往下看。
十五楼的距离太远，蒲芷看不太清楚，反手从空间取出夜视望远镜望去。
这是张小白？怎么弄的一身伤？
他抱着的是……是张……张奶奶？
怎么会这样？此时蒲芷心情有些低落，相处这么久，总归是有些感情的，虽然张奶奶有时候心软了些，但为人还是不错的。
看着张小白进了楼，蒲芷收起望远镜带着小刃下去了。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去三楼，而是在四楼停下。
咚咚咚。
张小白敲响了301的门。
郭世打开门，第一时间看到是全身是伤的张小白，下一秒又看见脸色惨白明显没有呼吸的张奶奶，怔住了。
刚要问怎么回事儿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郭大哥，能……能不能借你的铲子……，我……我想给奶奶。”话还没说完，张小白已经泣不成声了，声音嘶哑的像是哭了三天三夜。
单是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体力不支的抱着张奶奶的尸体倒在地上。
郭世急忙要扶张小白，却怎么也扶不起来，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经红透了，强忍着心酸才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林轻轻听见外面的声音，快步走过来查看怎么一会儿事，看见地上的一幕，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不知所措的捂嘴，鼻头一酸，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明明上午都还乐呵呵让小白给自己送菜的老太太，怎么一个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有什么事都想着他们这些邻居，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
看着一前一后哭的不成人样的两人，郭世也忍不住拿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
最后还是他先将悲伤压下去，抱起张奶奶对着林轻轻道：“去把家里的铲子拿来，张奶奶既然不在了，我们作为后辈，要让她入土为安。”
听见这话，地上呆滞流泪的张小白才回过神来，狼狈的爬起来，从郭世手里抢过了张奶奶的尸体。
下楼的时候，因为泪水糊住了眼，好几次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是郭世护着才没有跌倒。
小区内，他走到一棵桃树前，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奶奶最喜欢吃桃子，就在这里吧。”
他轻轻将奶奶放下，接过铲子开始挖土，谁帮忙都不许，他要亲自给奶奶下葬。
“我从小爸妈就离异了，谁也不想要我，也没给过一分抚养费，是奶奶不分昼夜的种菜、做杂活把我抚养长大。
她辛苦了一辈子，农村老家拆迁本来得了一笔钱，被我父亲抢走一半，靠着这些剩下的钱和多年她好不容易攒下的几万块，买了这个房子的首付。
因为她想着我上高中了，上下学要方便很多，她白天去饭店洗碗，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辛苦一天回来还要给我做好吃的。
她五年没买过一件好衣服，有时都是从垃圾桶里翻来的，但是给我每个季度都会买一身衣服。
我用存下来的零用钱给她买衣服鞋子，她嘴上说着嫌弃，内心喜欢的不得了。
本来我今年夏天就可以高考了，为了奶奶我一直努力学习，不出意外的话我能考上211，运气好一点儿985也有可能。
到时候我在大学半工半读，存下来的钱还能给奶奶贴补家用。
可是为什么老天要弄出来丧尸，为什么……
明明奶奶马上就能享清福了，就只差一年而已……”
越说张小白的身子越抖，都快握不住铲子。
郭世揽着伤心的林轻轻，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实在堵得慌。
老天爷若有眼的话，怎么舍得让好人受这么多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