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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长乐宫,徐青莲又一次愤怒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如意跪在旁边不敢吭声。明珠罕有,陛下赏赐也只赏一两颗,柔嘉开口就要两匣,长乐宫哪有这么多。“她这是趁火打劫。”
徐青莲怒道,又冲如意大吼:“去给我把太医院的院首过来。”
她就不信了,堂堂太医院,汇集南越名医,会一点法子都没有。院首过来,徐青莲把用空的玉容膏玉瓷盒给他,“你看看,能不能看出里边有的是什么配方?”
院首为难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盒,但又不敢直说,只得含糊应道:“容微臣拿回去细瞧。”
“快去。”
徐青莲催促,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但徐青莲的希翼很快就破灭了,不是因为院首无能,而是云璋。云璋自从被禁足在宫中,每日卯时正刻就要到书房听许学士讲课,直至午时方得休息,未时又开始学骑射,累得够呛。且他好女色,更好到市井坊间如搜寻猎物一般的刺激,他宫中虽有侍寝的美人,但哪里有偷偷摸摸地绝妙滋味,忍了几日,又不安分了。一日,他去给弘文帝请安,看到上茶的宫婢容貌秀美,寻了个借口找到宫婢,想要收她入宫,宫婢不愿意,云璋一下就来劲了,竟直接过去搂着就要求欢,宫婢抵死不从。跟着云璋的宫人急忙去禀报弘文帝,弘文帝铁青着脸过来,甩了他两巴掌,把他关在他宫中,不许他踏出宫门一步。徐青莲听到此事,气得心口也疼了,“不成器的混账,这宫里的一切终归是你的,急什么。”
如意赶紧道:“娘娘,您得想想法子,可不能让陛下对我们殿下寒心啊。”
徐青莲低头想了半日,“你去告诉我阿兄,让他为我筹集两匣明珠。”
如今这局势,她若是再不回到弘文帝身边,只怕这二十多年的努力就要白费了。如意答应着出去,刚到门口,又被徐青莲叫住,“去告诉璋儿宫里的人,让他们每日送一份汤饮去给陛下,就说是殿下的孝心。”
吩咐完,徐青莲揉了揉紧绷的额角。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诡异了,一件接一件,让她疲于应对。是柔嘉在报复吗可若说宫外之事柔嘉能掺和,可这宫里的事,尤其是陛下对云璋态度的转变,怎可受柔嘉操控。徐青莲越想脑袋越涨。两匣明珠和黄金千两摆在长公主府偏厅的桌上。闻春和听夏远远看着匣内如鸡子大小的明珠,啧啧称奇。陆少潼道:“这两匣明珠,是户部少卿徐松弄出来的,听说为了得到这些明珠,徐松以贤妃和云璋的名义,允诺了不少事情。”
贤妃是宠妃,云璋是弘文帝最宠爱的皇子,他们能允诺的事情,不会是小事。“消息传到董丞相那里了没有。”
陆清风问道。陆少潼道:“传到了,董丞相收到消息后,丞相府的人一直盯着着徐少卿。”
他看着坐在上首的柔嘉,好奇地问道:“阿娘,贤妃为何不直接与你买玉容膏,而是如此大费周章地买配方。”
“配方能让她一劳永逸。”
柔嘉也看着那两匣明珠,对陆芷沅含笑道:“沅宝,这是徐青莲给你的大礼,你好好收着。”
“多谢阿娘。”
陆芷沅展颜一笑。暮秋进来,向柔嘉行礼道:“长公主,配方已经给他们了。”
“好,就看贤妃还能不能用得上了。”
柔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今日所煎之茶,火候掌控得极好,水温适宜,茶汤的苦涩极淡,回甘极快。她放下茶盏,目光落到眼前的空椅子上,这是云琛日常所坐的位置,他这些时日都在宫里没有出来。云琛确实在忙。自那些云璋玩弄良家女子,并闹出人命的匿名信之后,廷尉府不时有百姓去闹事,说国之律法,只约束百姓,皇子却凌驾于律法之上,何以服众。陈实也不敢让衙役对百姓下狠手,怕火上浇油,只得不断上奏章,陈述实情。御史台大夫刘光也被人拦住马车几次,说兰台本该纠察官邪,肃正纲纪,却对廷尉府尸位素餐之事置之不理。眼看事情越闹越大,弘文帝还是不舍得让云璋出面表态认错,也不知听了谁的话,推云琛出来帮云璋挡住。云琛每日在廷尉府安抚情绪激动的百姓,有时还被骂上几句,他都含笑应着,未有半分怨言。董南和刘光路过廷尉府,远远看着。刘光叹道:“惹事的人连面都不露,倒苦了这个没娘的可怜人,若是他,只怕我们南越将来还有些希望,可惜啊……”他摇摇头,没说下去。董南不吭声,两人又走了。许是政务繁多,云璋之事又让人气恼,弘文帝甩完云璋两巴掌之后,回到御书房就感到极为疲倦,次日就感到阵阵眩晕,太医院的院首来看,说是急怒攻心,得好好将养。云琛听到消息,从廷尉府回来后,就匆匆来看弘文帝。寝宫外间,董南和刘光正低声说着什么,看到云琛进来,起身向他行礼,“殿下在廷尉府忙了好些时日,辛苦了。”
云琛向他们回礼:“为父皇分忧,乃是为人子当做之事,不辛苦了。”
弘文帝依靠在床上,招手让他过去。一个小内侍端着一碗汤饮进来,向弘文帝躬身道:“陛下,这是云璋殿下特意为陛下做的归芪红枣汤。”
弘文帝舒心一笑,“这孩子,终于知道心疼朕了。”
他身边的内侍官正要拿过那碗汤,云琛先伸手过去拿了起来,“我在,就由我侍候父皇吧。”
“你也是个有孝心的。”
弘文帝示意他坐在床边。云琛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碗中还升腾热气的红枣汤,吹了几下,又舀起一勺抿了一点试过,又吹了几下,方喂给弘文帝。但玉勺刚递到弘文帝嘴边,云琛的脸一下就白。他的手颤抖起来,手中的碗和玉勺都掉到地上,人也从凳子滚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