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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青州刺史的名字,“沈衡?听起来像是个老顽固的名字,今年是不是已经有些年岁了?”
玹华摇摇头,耐心解释:“是个英气不凡的青年,算来,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莫婠恍然了悟:“还是个青年才俊啊!”
张如枫的脸色更沉了……跪在地上的黄衣女子这方有了一线希望,泪水干涸在眼角,嗓音微颤:“真的么?刺史大人真能为小女洗刷冤屈,真能将那人绳之以法?”
玹华将视线落在了月色下那两抹挺拔玉立的身影上,“姑娘今日运气好,这两位便是官府中人,今日之事他们亲眼所见,这状子再请他们转呈刺史大人,刺史大人英明公正,定会设法着手查探此事实情的,届时你的冤屈,也就用不了多久,便能得以妥善处理了。”
“官府中人?”
黄衣女子激动转身,眼中终于有了欣喜之色,俯身再朝那两人叩首:“是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二位大人,求二位大人帮一帮小女,小女此生,感激不尽!”
少年郎见状忙上去扶起她:“请起请起,姑娘快快请起,这为民做主之事都是咱们应该做的!”
手指搭上姑娘的黄色轻衣,触手的一阵凉意令他浑然全身一颤,“姑娘的身子可真冷……原来鬼都是这个样子的……”张如枫扫视了一眼黄衣姑娘,皱着眉若有所思。玹华转而再与莫婠商量,“状子的事情就要劳烦阿茶帮帮忙了。这东西,还是得化作实物方能再送出去。”
莫婠意会,抬手灵光一扫,一张与普通宣纸无异的纸张便轻飘飘的落回了莫婠的掌心,墨色字迹徐徐攀满了整张宣纸,字迹末尾,还有一枚血红灼目的手指印。“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这张状子即便化作凡物,可以为人所见,但到底也是死人所写。要让旁人相信死人会写状子,可是不容易。而且,单凭这一张死无对证的状纸,府衙很难着手开始查办,拘人前来问话。还有,原州那边既已官民勾结了,再想调查,可很是艰难了。她是嫁去原州的女子,青州再想查,原州那边只要稍作阻挠,便可给这边安一个越权行事的罪名。这么难解决的一件事,你真的确定那什么沈衡大人,会听你们几个的话,接手办理?”
莫婠把状子送给玹华,玹华胸有成竹道:“这个,不是什么难题。我朝有律法,人命关天之事,只要当地有人递状纸,当地官员便有权利着手查办,就算涉及外地,也只需两地协商,便可将人带走。如若协商不成,一方有意包庇,当地官员大可写折子上禀,奏折一旦发往京都,上头彻查,那一方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阻挠办案,都要免不得被调查惩戒一番。而且,以这青州刺史的脾性,约莫根本无需上什么折子,抢也会把对面的涉案人抢过来。所以咱们大可安心就好。”
拿着状子递给了张如枫:“阿茶方才所言甚是,死人所写的状子,确然听起来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相信,更不能成为立案的缘由。但是可以请柳府的老爷再呈一份状子给青州衙门,言明是要替这位姑娘伸冤,如此官府便可堂堂正正的开始着手办理此案了。”
莫婠听完,觉得的确是这个理,点了点头赞同道:“唔是个好法子!”
张如枫拿着那份状子,看玹华的眼神愈发深邃幽沉了。他似乎很了解自己,可自己却是刚刚才认识他,难道自己在外面的声名,真的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攥紧那份状子,张如枫暗下决心。原州那个老东西,是该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玹华看向魂不守舍的张如枫,拱手客气道:“这件事便拜托张兄了。”
张如枫回神,颔首道:“应该的。”
少年郎喜滋滋的摩拳擦掌:“这下又有事情可以办了!”
莫婠好奇的问玹华:“你来青州也不久啊,为何将那青州刺史的脾性摸得这么清楚?”
青州刺史,她素来都是有所耳闻,从未见过。听七娘之前说,这位刺史大人为人公正,是个好官,就是不大喜欢在百姓的面前露面。连她,也只是在重歆楼被迫牵扯进什么纠纷,被人告到大堂上时,才有幸得见其一抹背影……没错,就是背影!据七娘所言,她第一次上大堂时,刺史大人在忙着办旁的案子,索性她遇见的那些纠纷事小,刺史只派了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上官师爷出面调解,自己并未现身。第二次是因着江眠儿惹了事,重歆楼被人告上了衙门,结果那回刺史大人刚出面,就又被衙役给慌张叫了回去,是以七娘只恍恍惚惚的见到了后堂刺史大人的一抹背影,然后,事情便又被上官师爷给揽了下来……以前她浑然不在意这个人,故而也没怎么花心思在这位刺史大人身上。现在细想想,才发现这个刺史大人倒比她这位重歆楼老板还要神秘了……玹华淡淡一笑,寻了个合理的回答答复她:“阿茶忘记了?我是商人,走南闯北了多年,去过很多地方。我曾路过这位刺史大人以前任职的地方,听过当地百姓宣扬他的清正廉洁,公平公正,对他的事迹也多有耳闻。”
莫婠明白过来:“这样啊,怪不得呢!”
张如枫听罢这些话,虽还未完全相信他的这套说辞,但却也默默松了口气。黄衣姑娘婷婷袅袅的乘风走来,福身向他一礼:“多谢两位上仙,两位上仙的大恩大德,小女定永生铭记于心。不过……小女的私事已有着落,可小女义母的病……”柔弱的俯身再跪下,低着头向玹华恳求:“求上仙大慈大悲,救救小女的母亲!”
玹华安静了片刻,倏然扭头问莫婠:“阿茶身上可有带锋利之物?”
莫婠不解:“你要锋利之物做什么?”
玹华道:“一滴血罢了,给她便是。”
莫婠长吸一口气:“不过是侵染上了阴毒罢了!还无需用你血,用她的真元去救。”
玹华与黄衣女子皆是一愣,有些凉的大手抓住了莫婠的手,玹华轻问:“你,有法子救她母亲?”
尚未等莫婠开口答复,便听那月色下的少年郎忽然咋呼了一句:“谢家!可是青州首富谢家!啊我记起来了,谢家之女三年前嫁去了外地,听说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书香世家。谢姑娘你莫非,就是那位谢家千金?你父亲,可是谢知凉?”
莫婠与玹华安静下来,黄衣女子听此言又双目含了泪水,点头回应:“是,小女的父亲,便是青州首富谢知凉。”
少年郎僵住了唇角,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半晌,才压低嗓音喃喃道了句:“竟然……真的是你。”
又缓半刻,惊讶道:“你说的柳家,莫不是家中开钱庄的那个青州第二富的柳家?”
黄衣女子又点头:“正是。”
少年郎哽住,“素闻,青州谢柳两家,可是死对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