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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司马欺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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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言语肃穆,五体投地,躬行大礼,跪行敬香。

礼毕,老人起身转头环顾,正东、正南、正西各有灯光适时亮起,又照出三尊青白雕像。

正东雕像隆准龙颜,明眸皓齿,朝冠玉珠,金龙隐现,怀抱阴阳手负印玺而立;

正西雕像星眉剑目,额生龙角,头生双草,胯下战车,手握阵图符节肃穆而立;

正北雕像仪表堂堂,苍髯盘虬,身着朝服,体态端正,手持笏板奏疏恭敬肃立。

“敬谒吾祖人文初祖黄帝安!”

“敬谒吾祖帝臣宰相风后安!”

“敬谒吾祖程国君讳休父安!”

老人再度依次行礼敬香,一时间内堂贡烟袅袅。

做完这些,老人踱步上楼,走时轻轻挥臂,四方灯光随之而灭。

再入宗祠,老人端坐蒲团之上,以手托腮,喃喃自语。

自我祖程伯休父以来,我司马家负天地之损、承世道之暗这许多年了,不论多少族人受天下气运反噬身亡,无论错失多少扶摇直上的大好机缘,可三皇祀礼依旧年年不断,祖宗香火从来日日不绝。

可就合该我司马氏独受天下重压、气运诅咒?

合该我司马族人报应天下亏损?

凭什么?!

你们就不能松松手?还要盯着我们不放吗?

老人突然嗤笑一声,松不松手,放不放眼,已经无所谓了。

我司马家数代奇门术师经年研读,以天衍精髓辅洛书、连山、阵图等创一先天大阵,如今已成生生不息、自在极意之势!

数代子嗣不计生名不计死位世世代代前赴后继,终得欺天妙法后以暗负明,明假暗之法乃立明楼、暗阁,初建之时,又有无数明楼仍受气运早夭横死,也有无数暗阁为保护明楼以身殉道,至今已累年之久终得万全。

不知你这老天,到底能不能看透我这局风后奇门!

想到这里,老人嘴角不自主的向上勾起,一抹癫狂神色浮在面庞,一双鱼珠大眼透过窗棂死死盯着天空,喉咙里渗出丝丝压抑着的怒吼。

——以一纪换一纪,老二已然平安降生!明暗之法终见成效!

——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我司马家是怎么一步步将你瞒过的!

——我司马八达也必将齐出,笑傲这天地一场!

——这一局,我不知道怎么输!

正堂里,已经将襁褓送还的司马防与司马芳、司马懿三人依次坐定,司马芳于上首,司马防、司马懿列左。

三人也不言语,任由阳光逐渐洒满厅堂。

司马芳率先起身,“我要先往雒阳去了。”

司马防、司马懿二人拱手相送。待到司马芳转出内堂,司马防侧身对司马懿轻轻说道,“明楼感恩暗阁多年保佑,曙光近矣。”

清风徐来,吹动了屋檐上挂着的什么东西,沙沙作响。

司马懿好奇抬头,见到是一木质风车,毫无波澜的双眸里现出了几分神采。

“这是你幼时带回来的风车。本来你爹是要给它销毁了的,让我给讨了过来,这些年一直挂在这。”司马防发现他注意到这个风车,轻声解释。

“司马芳会有这么好心?”司马懿难得发问。

“怎么不会,毕竟你是我次子仲达。”司马防轻轻笑了下。

司马懿愣了愣神,“是的,父亲。”

“你父亲以我之名早行一纪,如今由明复暗,仍要蹉跎,我一直心有愧疚。”司马防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你又替我次子早行一纪,由暗入明,往后道路艰辛,不知福祸,我便想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过也很有限。”

“就像这个风车,给你,留个念想。”

司马懿内心再起波澜,抬头逆光望向身旁这位名义上的父亲。“谢了,堂哥。”

司马防嘴角勾勒出一个异常温煦的笑容,双眼弯成两个月牙,“跟哥说说吧,这个风车是怎么来的?”

笑容会传播,好心情会扩散,司马懿一贯清冽的嘴角隐隐浮出一个笑笑的弧度,“这家伙,真是个无趣又有趣的家伙。”

“展开说说?”司马防满脸期待。

“这家伙很皮。刚认识他的时候我很烦他,吵吵闹闹的不像话。”司马懿陷入回忆,那是他仅有的一次,以【自己】的身份,跟着真正的【母亲】外出。

司马防也陷入回忆,那是他印象里 【司马懿】由暗复明的起点,他忘不了老祖宗望着刚从水镜秘境归来的孩子满目惊喜的样子。再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适合做仲达的暗阁,也忘不了亲自取回刚刚塞到他手里的竹片——那上面是他本来的名字。

“那家伙挺自来熟的,话很多,很密。总是叉着腰。”司马懿完全沉在回忆之中,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喜欢他,要不是我娘非要我跟着他。我肯定在他旁边待不了一刻钟。”

司马防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年脸上忽然绽放的清冽笑容,仍然安静地听他絮叨,“我就这么跟了他几日,先是给我显摆他的珍藏竹马,又给我介绍他的跑腿跟班,俨然一副要将我收入麾下的样子。”

“他带着我去抓鱼。结果自己摔到河流里,被冲出去好几里。”

“又带着我去掏鸟,还没勾着鸟窝就被一对儿大鸟啄了满头包。”

“最后只好带着我听风。”

“真搞不懂,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听得懂风。”

“可他告诉我,他听到了珍禽猛兽、花鸟虫鱼的窃窃私语,他说这世界万物跟他说了好多。”

“他告诉我,鸟儿说天好高,还是飞不到头;大树说地好深,还是扎不到边;小草说天下好大,可惜走的太慢;鱼儿说水太清,不敢游的太浅;猛兽说血食太少,想吃草,小草又说不要不要,我不好吃。”

司马懿终于笑出声来,几年未曾展开的笑颜分外明媚。

“哈哈,堂兄,你知道吗?这厮叫我吃糖。”

“那块儿糖刚从他嘴里掏出来!哈哈”

好像不太习惯笑容,司马懿收了收语气,“我不吃,他就把这个风车送我了。”

“就这样。”

“真蠢。”

像是释怀又像是纪念一般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司马懿又抬头看着那骨碌碌转动的风车,像是跟自己告别。

——如果说朋友,这家伙,可能,算一个吧。

——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