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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菜都是李大伟最爱吃的,平时他根本舍不得去饭店买,也就偶尔有人请客,他才能吃到打打牙祭,可今天他一股脑的把这些菜都买了。
看着这些摆放好的菜,李大伟很是憔悴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然后小心翼翼从兜里掏出一张用好几层塑料袋包裹的照片。
李大伟的手有些颤,他一层层把这些塑料袋拿下来,露出一张菜色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左边是李大伟,右边是他的妻子,中间是李燕。
照片中的李大伟头发漆黑而茂密,身材魁梧,脸上有着憨厚的笑容,他的妻子脸上满是幸福而甜蜜的微笑。
照片中的李燕扎着个羊角辫,笑容灿烂,很是天真可爱。
李大伟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妻子的脸庞,随即是女儿的脸庞,脸上满是不舍与宠溺之色。
就见李大伟把这张照片靠在酒瓶上,他盘腿坐好,李大伟拿起酒杯一口就把里边辛辣的白酒喝了下去。
一杯白酒下去李大伟的眼睛就红了,他伸出自己粗糙而脏兮兮的双手赶紧擦擦眼睛,这才笑道:“媳妇,闺女,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本事,就靠着一把子力气在地里刨食,也没让你们娘俩享什么福。
我这辈子对不住你们啊,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想嘱咐你们几句,燕儿爸对不起你,那天不该那么说你,但爸真是为你好,我也没想你这丫头气性那么大,喝了农药。”
说到这李大伟已经是泪如雨下,但他却没哭出声来,也没擦脸上的眼泪,任由眼泪滑落。
李大伟挤出一丝笑容,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大筷子溜肉片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道:“这事是爸的不对,你别记恨我,爸得让你活着。
我问过大夫了,只要给你做肺移植你就能活。”
说到这李大伟抹了一把眼泪又笑道:“燕儿老天爷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去做那个叫什么配……配……对,配型,咱爷俩配上了。”
说到这的时候李大伟已经是满脸的泪痕,但他还是在笑,因为他女儿有机会活下去。
李大伟又夹了一筷子溜肥肠,这是所有菜中他最爱吃的,到现在李大伟也搞不懂猪身上那么脏的东西怎么就那么好吃那?但这都不重要了。
李大伟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道:“燕儿你得答应好爸,爸走了你得照顾好你妈,因为你的事你妈疯了,你可千万别嫌弃她,是她生的你,也是她养的你。
你一定要照顾好她,还有你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经不住事,我走的事,你可千万别跟他们说,我怕他们受不了。
他们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出去打工了,去赚大钱了,过几年就回来,总之那能瞒一天就是一天吧,爸……爸……”
说到这李大伟终于是泣不成声,他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他拼命的用一双又脏又粗糙的手捂着自己的脸。
这个向来流血都不会流泪的汉子,此时蜷缩在地,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发出压抑而让人心酸的哭声。
没人能体会到李大伟此时的心情,这世界上谁不怕死?李大伟也怕,他怕得要死啊。
可他还是得死,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死,女儿就得死,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希望女儿去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大伟又坐直了身体,他伸出手把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就见他在次笑道:“让你们娘俩看笑话了,不是爸窝囊,遇到点事就哭,是我真舍不得你们啊,舍不得我爸妈啊。”
李大伟说完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杯,辛辣的酒水下了肚,似乎是让他心情稍稍好过了一些,他拿着筷子飞快的吃了起来,可却一边吃,一边流眼泪。
眼泪落到饭菜上,李大伟就着眼泪把这些菜全都给吃了。
不都时这些餐盒都空了,连一点菜汤都没剩下,李大伟揉着自己的肚子咧嘴笑道:“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老话说的好,就算是死也要当个饱死鬼,不能当饿死鬼。
我吃饱了,也喝足了,我该上路了,燕你放心,他们答应我了,你的手术费还有其他钱什么的,他们出,燕儿你可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也一定要照顾好你妈啊,她这辈子太难了。”
说到这李大伟目光先是放到了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上,他一把抓了起来,同时他从兜里掏出昨天那人给他的手机。
李大伟有些笨拙的拨出去一个号码,很快他就道;“老子准备上路了,还是那句话,答应我的事你们要做到,不然我特么的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兄弟放心走吧,你女儿我肯定会照顾好,她的手术费、住院费我一分都不会少,放心。”
李大伟握紧了拳头,他把电话挂掉,随即喃喃自语道:“你们要是骗我,我当鬼都不放过你们。”
话音一落,李大伟看向手里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他缓缓侧过头,留恋而不舍的看向不远处那张照片,一股风顺着窗户吹进来,吹得照片轻轻抖动起来。
李大伟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在这一刻仿佛在对他笑。
李大伟也笑了,他伸出颤抖的在再次轻轻抚摸了下女儿还有妻子的脸。
下一秒李大伟掏出手机再次打了出去,电话一通他就笑道:“陆大夫,我女儿的肺源找到了,就在icu左边那个杂物间里,你们来拿吧。”
陆逸尘听到这句话心里立刻是咯噔一下,他大声喊道:“李大伟你要干什么?你别干傻事?”
可此时电话里全是盲音。
陆逸尘迈步就跑,安紫菱急道:“怎么了?”
陆逸尘急道;“李大伟出事了。”
安紫菱把手里的病历往地上一扔迈步就追。
刘大伟握着那把水果刀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但下一秒他用力把这把水果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触目惊心的鲜血立刻飙射而出。
那张照片顷刻间就被鲜血染红,照片上的人还在笑,李大伟也在笑:“燕、燕儿,好、好好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