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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坐在上首的侯夫人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顾云嫣羞赧地低下头,双手却紧紧拽着衣角,心里头早已是惊涛骇浪。
说来也怪,这两日她住在顾府夜夜被噩梦惊扰。
梦里,她像现世一样突然从人人艳羡的顾家嫡女成了个被人指指点点的假千金。
幸而顾父不弃,嫡姐和善,外祖母慈爱,青梅竹马的表哥更是对她不离不弃,宁愿与侯府决裂也要娶她为妻,最终侯爷夫妻也同意接纳她。
人人都说她顾云嫣好命,原本是个乞丐命却生生成了富贵命。
新婚当日,花轿迎门,她欣喜万分,喜娘夸她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
锣鼓声声中,她心里甜如蜜,从今以后与表哥琴瑟和鸣,定会一辈子恩恩爱爱。
可哪知表哥迎娶的却是顾府的真千金顾意柔,而她却被灌了迷药塞入一顶小轿,神不知鬼不觉地抬入了太子别院……
至于后头的事,顾云嫣记不清到底如何,只知道自己最后是落湖而死的。
死时正是严冬腊月,鹅毛大雪,她清晰地记得那湖面都快要被冻住了,全是细细碎碎的冰碴子。
那种跌落在水中时刺骨的冰冷,喉头被冰碴子哽住慢慢渗入胸腔,呼吸渐渐被噎住的痛苦,让顾云嫣在这炎炎夏日里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梦醒后,她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个梦。但连着好几天,夜夜做到这个梦,梦里的惊慌无措,孤立无援,撕裂般的痛苦简直让她身临其境,后怕连连。
而这会儿,舅母口中说的话居然与昨夜梦里是一模一样,不由得让她又惊又怕。
难道她这是重生了?亦或是这梦境是来警示她的?
顾云嫣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绝望,这里的人每个都在笑着,或温柔或平静地看着她,而此刻看过去,每个人都像是戴着人皮面具在她面前演着一出热闹的戏,令她毛骨悚然。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那日迎亲的场景,轰轰烈烈的热闹气氛里,她像一个孤鬼一般俯看着娇羞欣喜的自己。
这时候,她听见宋时雨温柔的话语。
“母亲这话说的极是,妹妹若是一直留在京中就好了。”
郑老夫人也笑了:“也是,若是嫁在京城,倒是可以时常见到。”
“不,婼婼不愿意。”她突然松开紧紧拽住的衣角,脱口而出。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满脸都是诧异。
“自古以来都是姐姐先嫁人,哪有妹妹先嫁人的。婼婼也想留在家里多多孝敬爹爹和外祖母。”顾云嫣放柔声音,脸上露出少女娇憨又羞涩的笑容。
“哦哟,我的好婼婼,和柔儿一样都是孝顺孩子。”郑老夫人喜得连声夸道。
“都是老太太教导的好。”侯夫人笑着说,“不过若有好的,你们爹爹也会替你们相看的,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
“我们家两个都是花容月貌,我是越看越喜欢。”郑老夫人摸着两个女孩子的肩头,话锋一转,“时雨也不小了,明年就及冠了,你们两个也要替他好好相看。”
“老太太放心,这事儿媳心里有数,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选定会让您定夺。”侯夫人瞧了眼站在一边只顾着看着顾云嫣的自家儿子。
宋怀仁轻咳一声对母亲说:“母亲,时雨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先好好在大理寺学几年再说。”
郑老夫人颔首道:“我如今老背悔了,你们不要嫌我多嘴。”
“母亲您这样说可是折煞儿子儿媳了。”宋怀仁忙对着郑老夫人行礼。
她朝儿子摇摇手,不愿再说这个话题。
“柔儿啊,那你几时和你爹爹一起回苏州?”她低头慈爱地看着眼前这位娟秀大气的嫡亲外孙女,心里不禁又亲近了几分。
“回老太太的话,爹爹这回留京不走了,苏州织造司那边的事暂由兄长代管,这是陛下恩准的。”顾意柔一把清亮的好嗓子,说起话来又干净又利落,尾音里还带着江南吴侬软语的柔媚。
“老太太不知,文清如今已封了吏部尚书的官职,不日就要上任。”宋怀仁脸上有了笑意,“陛下对他很是赏识。”
“这就好,这就好,柔儿和婼婼都在我身边。”郑老夫人微眯起眼瞧了瞧自己最喜欢的长孙,“以后时雨要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老太太放心,孙儿自是明白。”宋时雨颔首道。
郑老夫人欢欢喜喜地留了姐妹两个在侯府小住。
广宁郡王府内。
陆南潇看着小厮双喜呈上的帖子摇了摇头。
这大热天也只有他那个随性的大姑母想得出要办什么赏花宴。
还美其名曰荷花宴,这明摆着就是个幌子,也不知这中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你去长公主府回个话,就说本王这两日人有些乏,精神不济,就不来了。”陆南潇懒懒说道。
双喜见他今日并未束冠,黑发只用一根红色丝带随意扎着,身上那件粉色绸衫松松垮垮地滑落肩头,露出一片莹白肌肤,越发衬得他妖娆魅惑。
他不敢多看,低眉敛目地应声就要出去。
“且慢。”陆南潇拧了拧眉,“先放着,你下去吧。”
他拈起那张帖子又细细瞧了一遍,嘴角慢慢往上斜了斜。
六月六那日,长公主府,荷花宴上,京中名门望族的未婚少男少女差不多都来了。
三三两两的人群围在一起聊着天。
顾云嫣看着穿着华贵娇艳的顾家大小姐顾意柔伴在长公主身边一颦一笑的样子,心里不免升起一份疑惑。
自从做了那些梦之后,她对所有人都不信任。
顾意柔到底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长大的?
爹爹说过,她是被有幸被一位教书先生收养,日子过得还不错。
照理来说她应该不太出门,接触的人也不多,可云嫣这两日冷眼瞧她,见她很会看人眼色,待人处事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地让人心生好感,这个本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
“呦,顾大小姐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啊?”镇国公府的两位嫡女穿着华服站在她面前。
“大姐姐,你莫不是忘了?她早已不再是顾家嫡长女了,顾家嫡长女可是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呢。”红衣女子拉着绿衣女子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