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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戚又菡突然被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惊醒。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摸到自己旁边的床上没有人，顿时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大壮人呢？”
就在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一个凄惨的声音，把戚又菡吓了一跳。
“求您放过我吧！我只是太饿了，我也没办法！”
戚又菡皱眉，点起油灯后就穿上衣服往外面走，走到堂屋门口就看到自家院子里影影绰绰站了好几个人，院子外面的篱笆边更是站了黑乎乎一片，直接和夜色融为一体。
戚又菡心惊胆战。
任谁大半夜醒来看到自家院子里站了那么多陌生人，都会被吓得不轻。
戚又菡大概猜到了院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李大壮现在不在身边，她不敢开口阻止，怕那些人冲上来打她，于是打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提灯回屋。
就在这时，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人里突然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朝这边靠近，把戚又菡吓了一跳。
“娘子。”
熟悉的声音传来，戚又菡瞬间提上来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提起油灯，照向来人，不远处正朝她走来的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正是不见踪影的李大壮。
“大壮？你怎么在这里？”
戚又菡惊讶地说了一句，而后又迟疑地朝院子里还没有动作的几个人投去疑惑的视线：“他们．．．．．．？”
李大壮帮她把大氅裹好，安抚她：“没事，饿了，想要进院子里拿点东西吃。”
戚又菡知道他说的是那些站在他们家院子的流民，李大壮说的够含蓄客气了，这哪里是“拿”，分明就是“偷”。
不过戚又菡也知道李大壮的顾虑，她也就没有戳穿，想着拿就拿吧，别把她家里拆了就行。
她以为李大壮把这件事说的这么委婉，应该也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下一秒——
“现在马上滚出去，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戚又菡：“．．．．．．？！”
这么钢的吗？那你刚才干嘛那么给面子，直接说他们是翻墙来咱们家偷东西的不就得了？
那些人站在院子里没有动作，可能是仗着人多、天又黑，没有人能认出自己，那几个人里有一个大声说了一句：
“给点吃的怎么了！我们白天都看到了，你们家有那么多粮食，结果居然那么小气，只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两根红薯！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戚又菡听到这话，顿时就怒火中烧。
我们小气？！我们要是小气别说是一个人两根红薯，就是一滴水我们都不会给你喝！
还打发叫花子，你们现在就是一群没房没地的流氓，人家叫花子还有组织帮派和临时落脚地呢！就你们，连叫花子都不如！
我们好心给你们东西吃，不感激就罢了我们也不缺你们那一句谢谢，结果你说我们家小气？？！
戚又菡气得眼睛都红了，但是理智让她这暴脾气硬生生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抿着唇没说话。
那些流民还在继续“控诉”：
“要不是因为有人说这里有发粮食的好人，我们才不会来这里！”
“就是，拿你们点东西吃怎么了？你们明明有那么多粮食，却连这么一点都不愿意拿出来救济一下我们这些可怜人，你们简直就是罔顾人命！”
“哎哟没天理啊！要人命啊，明明有粮食却不愿意拿出一点来救人命，这和杀人放火有什么区别！”
“．．．．．．”
戚又菡攥紧拳头，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正要开口教他们做人，身边的人却先说话了。
李大壮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表情，但是从声音可以听出来他的耐性已经到达了极限。
“白天的红薯，已经足够你们度过今晚。”
“如果不够，你们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也会给你们吃的，但是你们却选择了自己来偷。”
“．．．．．．如果你们觉得来偷东西被我们拒绝我们就是在杀人——”
他抬起眼看向院子里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脸的几个流民，神情终于显露——是冰冷的杀意。
“那我不介意现在就杀几个人给你们看看，杀鸡儆猴。”
这番话一出来，那些人嘀嘀咕咕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李大壮却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一米长的剑，指向了院子里那几个人。
“我的耐心有限，三息时间，三息时间内不离开院子，我就将你们全部留下。”
这一变故太突然，别说是院子里还打算说什么道德绑架他们的几个流民，就是身边的戚又菡都吓了一跳。
她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那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又看了一眼面露杀意的李大壮，心中巨震。
她知道李大壮不是在开玩笑，那些人再不走，他真的会提剑杀人。
戚又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觉得震惊和无奈，却并没有害怕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武力镇压至少能让那些人不敢仗着人多乱来，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不好收场。
那些人终于也知道怕了。
他们从不知道离京城多远的地方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求生意志可见一斑。
现在被人拿着长剑杀意汹涌的盯着，就算是再想吃东西，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滚。”
李大壮的语气很平静，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知道这样平静的语气下是随时会挥动的利剑。
那几个流民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敢再继续呆在院子里和戚又菡两人僵持，也不敢说什么话，直接跨过篱笆离开了院子。
虽然有更多的人还在篱笆外面徘徊、观察着他们，但是戚又菡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壮，你没事吧？”
这会儿她终于由衷的后悔起来，看到李大壮这样，她自责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当时不应该同情心泛滥给那些流民东西吃的。”
要不是她上次给了那些流民食物，那些流民也不会再次回来，还带了那么大一支队伍回来，威胁到他们的安全。
那几个流民出了院子后，李大壮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就消失不见。
他听到戚又菡的话，把剑入鞘，然后把她整个人圈起来，柔声道：“你没有错，不要自责。”
“人的善良和共情心，从来都不应该被指责。”
“你很好，错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