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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选择。
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燕王仅仅只是晏修的姨父。
帝王家手足相残父子反目都是常态,杀掉一个姨父,于为帝者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大负担。
燕王此次犯下谋逆大罪,人人都认为他恐难逃一死,独祝思嘉一人以为,晏修会留下燕王一条性命。
毕竟前世时燕王不也反了?
那时的晏修尚且都没取他性命,而是废他为庶人,终身幽禁,让祝元存直接承其爵位。
依照常理,祝元存不被牵连流放三千里就不错了,晏修此举古怪,祝思嘉始终想不通他究竟是为何。
他前世少有的几番高抬贵手,似乎都落到了燕王府,或许是因为燕王功过相抵的缘故。
想不通的事,不必陷入其中耗神去纠结,燕王府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了。
祝思嘉没有回答晏修的问题,闭眼睡去。
她向来睡得浅,约半夜时分,忽然听到晏修和别人的低声交谈声。
莫非前线又传来什么紧急战报?居然夜访晏修的寝殿和他就地论事。
祝思嘉忐忑爬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
殿内烛火昏暗,眼前蒙上薄薄一层白雾,看得半真不真的。
床帘将烛火的光彻底隔绝在外,床内一片黑暗,独留两道窄窄的缝隙,让她窥见外面的场景。
这个视角莫名让她一慌,仿佛她在暗中偷窥晏修一般。
顺着狭窄的缝隙向外看,夜半三更,晏修却身着帝王冕服,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晏为,两个人的交谈声清晰可闻。
“皇兄,你当真做好免去燕王死罪的打算了?这、这如何让群臣信服?”
“朕心中有数。”晏修垂下眼睫,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打出两道浅影,更添阴翳,“他的爵位便由他的长子来承,最多再袭两代。”
晏为也穿得奇怪,若是半夜来议事,他又何必穿上亲王蟒袍前来,只见他半是无奈笑道:“皇兄,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放不下人家?”
祝思嘉不由得呼吸一窒,竖起耳朵认真听。
晏修的脸埋得更低,看他的模样,远比他二十四岁这年更为成熟锋利凌厉,又像一块打磨抛光好的黑玉,虽冰冷,可着实迷人。
他再抬头时,眸光里已添了几分释怀之色:“没有什么放得下放不下,朕心不在儿女情长,不过是顺手之劳罢了。”
晏为揶揄他:“是,什么都是顺手之劳。不过是当初睡了一回,哪怕她已然是逸王妃了,却愿意为她做这么多事,念念不忘到此等地步,也不愿承认自己的私心。保全她兄弟的两代爵位,就为了让她身后有个强大的娘家,不受欺负?”
“皇兄,这件事我同情你,可你也该始终记得,她是老六明媒正娶的嫡妻,你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晏修被他戳中心事,倒不恼怒,他起身,给晏为下了逐客令:“废话这么多,待此乱平定,同我去一趟终南山。”
晏为:“还说不在意,人被送到终南山养着都被你打听到了。”
终南山?怎么又是终南山?
祝思嘉瞪大了眼,吓得半分睡意也全无,但手边软枕的触感无比真实,真真假假,她现在究竟是在前世的梦境,还是又回到了前世?
眼中止不住地溢出泪水,祝思嘉呜咽一声,寂静的夜里这声响动分外清晰,惊扰了床帷外的二人。
晏为率先指着床帷:“皇兄!你床上怎么有人!你今天没找人侍寝的吧!”
晏修在他之前,就大步走向床榻,用力将床帘朝两边扯。
只一眼,就对上祝思嘉两只眼波楚楚的美眸,美人的眼泪像把把匕首朝他刺去,他不可思议后退一步,摇头道:
“祝——逸王妃,逸王妃为何会在朕的寝殿?”
晏为:“啊?”
他跟了上来,伸手就要往里够,祝思嘉现在衣衫单薄,早被吓得花容失色,又怎能为湘王所触碰?
但她无处可遁,眼睁睁看着晏为那只手穿透了自己的身躯,从薄薄的锦被下拉出一只小狸奴出来。
晏为笑嘻嘻给猫顺了顺毛:“皇兄,你当真是出现幻觉了,方才那声呜咽是你养的猫发出来的,怎么可能是逸王妃?觉还没睡,美梦倒先做上了,也就我在这里,要是让老六知道你想他王妃想到这种程度……”
晏修斩钉截铁:“朕不至于痴到那种程度,可方才,我分明看见她了,她在哭。”
他们二人的声音渐渐飘远。
祝思嘉被吓得从头到脚都在发麻,脑袋跟着越来越沉重,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似乎很快就要消逝在人世——
这是梦吗?
如果是梦,就让她快些醒来。
“蝉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醒醒,我在呢。”
祝思嘉猛地从梦中抽离,她出了不少汗,整个人湿透得没眼看,连带着身体也在小幅度地痛苦抽搐,泪水比汗水还要来得汹涌。
她顾不上自己满身狼狈,伸出双去抱住晏修,不住哽咽,一边吸气一边努力开口:
“玄……玄之,唔,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相不相信,人能看到自己从不得知的前世今生?”
晏修一脸雾水,知晓她是在梦中受惊了,笑得两眼弯弯,哪还有半分不苟言笑天子的模样:
“相信又如何,不相信又如何?朕不信前世也不信来生,朕只信今朝之缘。”
“蝉蝉,你湿透了,容易受寒,我抱你去泡泡澡好不好?”
眼前的晏玄之,是二十四岁的晏玄之,是意气风发的晏玄之,是她一人的晏玄之,没有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恨,没有那些意难平的错过。
祝思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软弱无力地倒在晏修怀里,任凭他把自己抱向浴房。
她的心脏仅仅贴着他的心脏,两颗心脏彼此依靠在一处,一快一慢跳动的声音,才是令她如梦初醒的解药。
褪去她的贴身衣物,把她放进热水前,晏修的心跳忽然也加快起来。
他摸了摸祝思嘉湿漉漉的头发,眸中尽是温柔:
“蝉蝉,下月初就能回西京,也是时候该立你为后了。”
祝思嘉浑身一僵,扭头看他:“这个关头,立我为后?立我一个反王之女为后?”
晏修点头:“你且放心,你身后没了任何支撑,立后一事只会愈发顺利。蝉蝉,你到我身边两年了,我该给你最重要的位置。”
立后是好事一桩,祝思嘉也并无推阻之心,但心底忽然有个不好的声音,默默告诉她。
西京,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