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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嘉:“能让人面目全非的死法,再找不出比走水之外更完美的了。”
碎玉点头赞同,面色又沉了几分:“一场大火,是能将所有疑云都烧得干干净净。可厌雪楼、大理寺奇才无数,能从骨架、骨龄就能判定亡者身份,这又该如何应对?”
总不能现在开始在西京寻找和她年龄相仿、体型相当的女子吧,碎玉也不相信,她会是滥杀无辜以全自己之人。
祝思嘉望向窗外,长吁一口气:
“三年前,从北地跟着我进京的贴身丫鬟忽然亡故,此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她的尸首,如今好端端地被安放在西京一冰窟之中,保存完好。”
碎玉倍感震撼:“您的意思,那具尸身就是用作于‘壳’?”
这意味着,祝思嘉从靠近天子那一刻起,就在暗中谋划好了所有后路,以待功成身退。
她注定是要离开的,来时空空,去也空空,像一场骤然消失的磅礴大雪,什么都留不下。
中间唯一的变故,就是她当真对天子动了心,摇摆不定,甚至想过永远留在天子身侧。
只可惜,天子的种种行为,让她寒心了,现在她又开始渴望自由。
祝思嘉坦然承认:“是啊,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碎玉,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干净,我手里沾染过人命,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碎玉缓缓摇头:“我与娘娘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自当想着同舟共济。娘娘放心,这段时日我也会留意属于我的‘壳’,待时机成熟,我们就离宫。”
他读不懂她,但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要去做。
天色不早,极目远眺,两座侯府的方向仍是灯火辉煌。
祝思嘉抬手,摸了摸恢复至常温的脸颊:“咱们该回宫了。”
……
九月二十。
清晨,祝思嘉对镜簪花、描眉,窗外天色还没大亮,她却早已收拾得庄重得体,丝毫不输昨日的喜庆。
钟姑姑在替她梳头,问道:“娘娘,您近日是否能得空闲?”
晏修出征了半载,祝思嘉连一个字都没给他写过,这不又送来一封书信,她甚至连拆开看的兴致都没有。
钟姑姑都不知在信上如何回应晏修,说祝思嘉忙,她现在比谁都清闲,就是不愿抽空写书信报个平安。
祝思嘉思索半晌后,慢慢吞吞答道:“怕是没空,这段时日或许都要往返长乐宫。昨夜她在武兴侯府产子,半夜回宫时,又闹出这么大动静,阖宫上下都知她为陛下添了位皇子,本宫身为她的妹妹,怎能有不去探望陪同之理?”
“对了,待会儿您先派人把贺礼送进未央宫。待请安结束,本宫再和余昭仪她们一同去探望。”
这……就算是她日日都往未央宫跑,可抽出空闲写信,又能占用多少时间?
且她字字句句,绝不提及陛下半分,仿佛就当没他这个人一样,
这是陛下自己作的孽,把人的心给伤成这样,如今只能他自个儿受着了。
钟姑姑闭紧了嘴,不敢再唠叨半句。
相思殿请安完毕后,祝思嘉和余欣等人纷纷朝未央宫走去,未进宫门,就被太监拦下:
“启禀两位娘娘,咱们娘娘产后虚弱,太医说见不得半点风,小皇子更是不得受惊扰。您二位若是想探望,恐怕得待到皇子满月,方有机会。”
谁人不知小皇子是个八个月大的早产儿?
祝思仪身子再健朗,也经不住昨夜那样的折腾,看来这一回,她是当真伤着了根基。
余欣:“这么严重?那咱们只得打道回府,让你家娘娘好生养着身子,切莫怪罪咱们姐妹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