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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时烟问。
周福觑了一眼宋玄明的眼色，小心翼翼道：“皇上，刚刚听雨阁来人禀报，是……沈常在突然血流不止。”
时烟知晓以沈常在这样的性子，这胎多半是保不住，却没曾想来得这么快，忙不迭的下榻：“皇上，嫔妾陪您去瞧瞧吧。”
等两人匆匆赶到听雨阁时，贵妃，德妃，荣妃等人皆已经候在殿内。
宫女们端着血水进进出出，即便殿内点了上好的苏合香，却也遮不住从暖阁传来的血腥味。
见皇帝来了，贵妃忙不迭下跪行礼。
宋玄明心情烦躁的在上首位置坐下，目光沉沉：“到底怎么回事？沈常在一向龙胎稳固，怎么会突然见红？”
贵妃脑海里也是一团浆糊，她本在长春宫陪着大公主练书法，骤然听到此事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这件事与她无关，但毕竟凤印在她手里，后宫无论出了什么事，她都难辞其咎。
“皇上，臣妾一听闻沈常在出事便立刻赶来听雨阁，且太医已经在里头救治了，至于沈常在为何会突然见红，臣妾……实在不知。”
“后宫由你统辖，如今沈常在无端小产，你却不知，贵妃，你竟失职至此吗？”宋玄明声音冷到了极致，让人不由自主地轻颤。
德妃在一旁劝道：“皇上息怒，沈常在到底为何见红尚且还没有结果，不妨等太医出来了再做打算？”
宋玄明深吸一口气：“罢了，贵妃你先起来吧。”
“是，臣妾多谢皇上。”
贵妃起身后，将目光落在了时烟身上，这件事难不成是她做的？
可不容贵妃多想，内殿里就传来沈常在撕心裂肺的哭声，接着便有太医神色慌张地出来禀报：“启禀皇上，微臣无能，沈常在已经小产了。”
宋玄明抚着椅背的手骤然一缩，“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太医身躯肉眼可见地抖动着：“回皇上的话，微臣发现，沈常在似乎有服用过红花的迹象，红花活血通经、消肿止痛，可是有孕者却万万碰不得。”
“孩子……是男是女？”
林太医低着头：“是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宋玄明听到是男胎，眼中厉色一闪：“沈常在怎么会误食红花，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沈常在身边的宫女梅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婢实在不知……”
“糊涂东西。”贵妃柳眉竖起，冷呵一声：“你是贴身伺候沈常在的，你怎么会不知？你细细想想，沈常在今天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
梅儿跪在地上，眼珠子不停地乱转着：“前几日小主害口，什么也吃不下，可没想到今儿早上小主却突然念叨想吃枣泥山药糕，奴婢便让人去御膳房，等东西拿回来的时候，御药房又送来了小主的安胎药，可小主喝下没多久，就见红了。”
“东西在哪？”
“奴婢这就去拿！”
没过多久，梅儿就将早上沈常在用剩下的糕点和安胎药端到了众人面前，不等宋玄明吩咐，林太医已经细细检查起来。
“回皇上，这盘糕点和安胎药里都被放了分量不少的红花，且常在又服食不少，腹中胎儿肯定会保不住。”
话落，殿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荣妃叹息道：“皇上，这沈妹妹着实是可怜，您可千万要为她做主啊。”
宋玄明眯了眯眼，“好，真的好得很，朕自诩是一位好皇帝，没想到朕的后宫却乱作一团。”
这话太重，贵妃忙不迭又跪了下去：“皇上息怒，这件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会命人好好彻查此事。”
“这件事当然要查，不过……”宋玄明顿了一下，又将目光落在了德妃身上：“你行事向来稳妥，便由你协助贵妃。”
“是，臣妾遵旨。”
宋玄明虽然生气，可自始至终都不曾踏入内殿探视沈常在一眼。
沈常在的胎已经满了四个月，不比一两个月就小产的，异常疼痛不说，还会损伤肌理。
时烟虽是觉得她自作自受，可真到了这一步，又难免觉得她可怜。
皇帝一走，众人也就散了。
因沈常在小产一事，宫里人越发人人自危，深怕祸及自身，贵妃那边也是雷厉风行，不久就查到了蛛丝马迹。
“皇上，臣妾同德妃已经查明，当日有人亲眼所见，俪妃身边的宫女曾经出现在御药房和御膳房两处，而且，臣妾也审问过未央宫伺候的宫人，都说俪妃自从被禁足后就对沈常在怀恨在心，势必要杀之而后快。”
宋玄明停下手里的朱笔，一瞬不瞬地盯着贵妃，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了德妃身上，“事实是如此吗？”
德妃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宋玄明的话，而是屈膝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沉默良久后才缓缓道：“皇上，贵妃娘娘所言……确实属实，不过请皇上看在子佩往日伺候您的份上从轻发落。”
“从轻发落？”贵妃冷哼：“德妃你说得真简单，俪妃的命是命难不成小皇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贵妃屈膝于地，义正词严：“皇上，俪妃心肠歹毒，竟敢对皇嗣下手，臣妾以为若是从轻发落，岂不是要助长后宫不正之风？”
对于两人的态度宋玄明也见怪不怪，只是这件事查得太快，就仿佛是等着贵妃去查，好坐实俪妃谋害皇嗣。
见上首不语，贵妃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主位上的皇帝，正好与宋玄明的眼神对个正着。
明明很淡然的眼神，却没来由让她心里阵阵发怵。
“知道了，贵妃辛苦，你们都先回去吧。”
既是皇上发话，贵妃德妃也不敢多待，行完礼后便出了紫宸宫。
回到长春宫后，七岁的大公主就捧着一叠刚写好的字帖来，献宝似的举到贵妃面前：“母妃瞧瞧，儿臣今日这字可有长进？”
贵妃从紫宸宫出来后就有些恹恹无力，此刻面对女儿也只能敷衍地说一个好字。
木槿贴身伺候贵妃多年，哪能不知晓主子的心意，忙上前哄着公主：“公主，昨个您不是说想吃云片糕吗？正好皇上也想吃，不如您送一些去紫宸宫可好？”
一听有吃的，大公主十分高兴，放下东西就朝着小厨房去。
木槿忙吩咐乳母嬷嬷跟着上前伺候，等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这才关了房门，小声道：“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奴婢瞧您从紫宸宫出来，脸色就不怎么好，要不奴婢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贵妃抻着额头，眼里泛起点点冷意：“适才本宫把沈常在小产的前因后果都说了，明明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皇上那边却什么态度都没有，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还有德妃……”
“德妃说什么了？”
贵妃屈指慢慢敲击着桌面，眯了眯眼睛，将刚刚紫宸宫内发生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木槿听后出言宽慰贵妃：“娘娘多虑了，打从府里开始，这德妃就和俪妃交好，如今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替俪妃求情，这件事咱们从头到尾都没做过什么，证据确凿的事情也不怕皇上查。”
贵妃闻言深吸一口气，嗤笑：“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