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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皇帝要离开，俪贵妃躺在床上急切地挣扎着：“皇上，皇上，……求您放过父亲……”
俪贵妃的气息已经微弱到了极点，干裂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偶尔蠕动一下，发出痛苦而无助的呻吟声，透着难以掩饰的绝望之意。
宋玄明上轿辇之前再次看了一眼未央宫的匾额，沉声吩咐周福：“以后前朝的事情不许传入后宫，尤其是贵妃。”
周福领命应诺，又说刚刚紫霞阁来人请，想让皇帝去看看小公主，宋玄明深吸一口气，“告诉毓嫔，朕过两天再去看她，先去瑶华宫。”
“嗻。”周福轻扬手里的拂尘朝着前头吆喝一声：“摆驾瑶华宫。”
皇帝去探视贵妃消息，很快就传到德妃耳中，她对着日光打量着自己精致的护甲，慢悠悠地说：“乐儿，你贵妃会不会求皇上饶恕上官将军？”
乐儿得意一笑：“那是自然，她这个贵妃的位置，多半是因为上官将军身上的战功，只要上官家一倒，她这个贵妃也算是做到头了。”
德妃冷幽幽地笑着：“上官将军虽然被羁押在天牢候审，可上官子佩却依旧稳坐贵妃之位啊。”
“她早已经是秋后的蚂蚱，留不留她的性命，还不是看娘娘您的。”
德妃坐在细细洒落的浮光日影慢慢抿着茶水：“你等会去长华阁走一趟，就说等晚些时候，本宫会去找她说话。”
乐儿应诺，后又不解地问：“娘娘，奴婢不明白，既然您已经查清当初大皇子得水痘一事乃是俪贵妃所为，为何不直接告诉皇上，反而要通过上官常在的嘴说给皇上听呢？她毕竟是贵妃亲堂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可能会听咱们的？”
德妃放下茶盏，嘴边的笑意深长：“本宫是言儿的生母，无论这件事是否证据确凿，旁人都会以为本宫记恨贵妃夺子，从而落井下石，再者，万一上官将军真的被处斩，少不得会牵连上官莲，若是由上官莲揭发此事，不仅会保得她自己性命无虞，甚至还会得到大义灭亲的美名，她自然会答应。。”
乐儿想了想，了然一笑：“奴婢明白了，这就去长华阁。”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像是无穷无尽的墨汁，将天空染成了一片漆黑，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自从乐儿过来传过话，上官莲就一直坐在殿内等候着，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德妃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夏彤上前掌灯，瞧着外头黑沉沉地天，小声道：“主子，都这么晚了，德妃娘娘或许不会来了，要不，奴婢还是先服侍您去歇息吧。”
可话音刚落，便见小太监进来禀报：“小主，德妃娘娘来了。”
上官莲深吸一口气，起身迎了出去。
黑夜中，德妃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身上披着玄色兜帽，遮住了她的面容，只有那双露在外面的眸子里，带着几分算计。
“嫔妾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德妃任由着乐儿脱去身上的披风，含笑吩咐上官莲起身：“都是自家姐妹，上官妹妹不必多礼。”
请了德妃上座，上官莲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不知德妃娘娘深夜驾临长华阁，是所为何事？”
德妃并不言语，只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上官莲，上官莲会意侧首吩咐夏彤，“这不用你伺候，你先出去吧。”
夏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悄声退了出去，乐儿见状也跟着离开。
殿阁的门被关上，阻隔了外头的风声，德妃捧着茶盏喝了一口，笑一笑道：“你这个丫头倒是对你挺忠心的。”
上官莲没有心思和德妃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又问：“现在没了旁人，娘娘有话不妨直说。”
德妃欣然地看着上官莲，錾金缠丝步摇垂下的珠络在颊边轻轻摇动，耀眼夺目：“今早本宫的父亲送来家书，说上官将军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已经再无回天之法，细细想来你也是上官家的人，妹妹，听到这个消息，你心里作何感想？”
上官莲手垂在两侧的手紧了紧，“皇上天纵英明，慧眼如炬，自然不会牵涉旁人。”
德妃闻言摇头，仿佛是在嘲笑上官莲的愚蠢：“纵然皇上不会牵连妹妹，难道妹妹就愿意一辈子担负着罪臣之后的头衔？”
顿一顿，德妃走至上官莲面前，嘴角含了一缕冷笑道：“皇贵妃自然是可以仰仗的大树，可依附她的人太多，就像那路边的野花，遍地都是，你跟了她这么久，她可给过你什么甜头？昭嫔这种出身都已经是一宫主位了，可妹妹依旧屈居常在之位，难道妹妹就不觉得委屈吗？”
上官莲闻言瞳孔微微一缩，“你到底想说什么？”
德妃笑，眼眸的冷意却愈加深重，“只要妹妹答应和本宫合作，本宫可以向你保证，来日妹妹的地位绝不会只是妃位这么简单。”
“我凭什么相信你？”上官莲豁然抬眼，死死盯住眸意冰冷的德妃一字一句道：“皇贵妃手握凤印，不日就要入主凤鸣宫，而你不过是小小妃位，凭什么如此言之凿凿？”
“就凭本宫是大皇子生母，二皇子的养母。”德妃静静笑意间却是暗藏无限机锋，“无嫡立长，这是皇室的惯例，到时候只要皇上册封言儿为太子，本宫就是太子之母，身份何等尊贵，岂是皇贵妃可以比的。”
这番话明显打动了上官莲。
正如德妃刚刚所言，时烟这样的出身都是一宫主位，而自己入宫都一年了，只不过还是小小的常在之位，甚至孟氏那个贱人如今都怀有身孕与自己平起平坐。
她这样的出身，凭什么要屈膝人下？
她不甘心！
她真的好不甘心！
德妃知道上官莲将自己的话给听了进去，伸手从袖中拿出一沓供纸递给了上官莲。
上官莲狐疑地接过，等她看清上面的供词时，吓得魂都没了，颤声道：“这正是贵妃做的？”
“贵妃为了保全自己在宫中的位置，不惜对大皇子下手，谋害皇子罪无可恕，按律应当株连九族，她做这么事情的事情，可没想过，将来事发会不会牵连到妹妹你啊。”
上官莲恨得咬牙切齿：“贵妃，好一个贵妃。”
德妃笑道：“只要妹妹将这些交到皇上面前，不仅可以保住妹妹在后宫的平安，甚至妹妹还会落得个大义灭亲的美名，这个交易妹妹以为如何？”
上官莲手握着供纸的手紧了紧反问德妃：“你既然早已查清真相，为何不自己告诉皇上，反而要让我来说？”
德妃含笑娓娓说道：“本宫既然说了，会让妹妹后半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然先要给妹妹搭上一座成功的桥梁了。”
见上官莲不言语，德妃又补充了一句：“后天是皇上休沐的日子，要不要成为人上人，顶底贵妃的位置，就看妹妹你自己的了。”
说完这番话，德妃便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夏彤躬身送走了德妃，等再次进去时，发现上官莲面色严肃，仿佛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小主，德妃娘娘和您说什么了？”
上官莲微眯着双眼，反问：“皇上今晚翻了谁的牌子？”
“是昭嫔娘娘。”夏彤道：“自从昭嫔小产后，皇上多半是陪在瑶华宫。”
上官莲冷笑：“她那样的出身都能成为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凭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