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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癞子是陈老歪拜的“老头子”,但并不是他爹。
青帮不像天地会所有人都以兄弟姐妹相称,他们一直用的是师徒传承的方式收揽徒众,而所谓的“老头子”就是师傅的意思。
若是以前,青帮收徒还是很谨慎很规范的,按照老规矩,想拜师入青帮之人需先有“引荐人”推荐,又有“担保”人作保,然后投下门生帖再“徒访师三年,师访徒三年”考验人品,继而开大小香堂叩拜祖师爷,等受训帮规戒律后,你才算是真正的青帮弟子。
可是自从法租界里的谢锦荣在“大”字辈的大上加了一笔,成了青帮自古以来独一无二的“天”字辈门生后,尽管帮众猛增青帮名头一时无两,但是很多东西却是完全乱了套。
那些恪守祖师爷规矩的“大”字辈老人,眼见着几百年的规矩被人家说坏就坏,别提多憋屈心疼。但是谢锦荣在灵州的势力已然通天,他们除了敢怒不敢言外,见了谢锦荣还得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句,谢老板。
陈老歪所拜的“老头子”名叫张大利,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在安乐坊里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茶楼,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买卖,但是却比绝大多数青帮弟子轻快很多。
看着躺在门板上双腿尽断一脸惨白的陈老歪,张大利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是青帮弟子不假,但不是所有的青帮弟子都需要打打杀杀。
至少他张大利就不需要。
拜在他名下的徒弟有好几十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营生需要忙活,除了逢年过节会买些东西登个门守下尊师重道的规矩外,其实很少见到。
但是陈老歪不同,他们都住安乐坊经常能见不说,隔三差五他还会弄些零嘴来感谢自己给他介绍的活路。
而现在陈老歪被人打成这样,就是把张大力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先看了看伤势,询问道:
“是谁,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此时陈老歪已经醒了,也不知道是盼着张大利给他出头,还是疼得实在忍不住,眼眶含泪的哀求道:“是迎香楼梁兴那个臭裁缝,请您一定帮我……”
可能是心气上涌,陈老歪话只说了一半,又晕过去了。
张大利连忙叫人把他抬去找郎中,留下送人的两个青皮道:“这梁兴是什么来路,那什么迎香楼又是哪里?”
事情都是这两天发生的,尽管张大利听说过陈老歪和一家绸缎庄有些纠葛,但一时半会也没想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上去。
何况他是个做买卖的稳重人,自己的城府不允许他太过冲动。在卧虎藏龙的灵州城里,实在有太多人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就算挂个青帮弟子的名头也不行!
两个青皮早就在路上商量好了,觉得自己现在是绸缎庄的人,必须得向着自己掌柜的说话。而陈老歪,不过是平时一起耍耍宝、喝喝小酒,哪里有什么过多的交情。今天白天去是因为一顿饭几个铜板,而晚上完全就是丢了脸面后,脑子也跟着进了水。
非常有嘴皮子天赋的两人选了点重点的说完,张大利已经锁紧眉头。
想了一想,又问道:
“他是看事情没闹大不报官,还是就没想过报官?”
灵州城里的买卖人如果碰上地痞流氓闹事,一种是直接报官,一种是知道报官没用想办法花钱消灾,而剩下的第三种,便是他什么都不做,你来什么他接什么。一般这种人都是拥有强大的背景才能让他无所畏惧。
而这,也是张大利问这个问题的真正原因。
青皮们没有那么多脑子,想不到那么远,但是回答得很真诚:
“回张爷话,不管是白天还是刚才,人家都没有一点想报官的意思。”
另一个也道:“是啊,他白天还说按照道上的规矩,报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张大利心头一惊,莫非真碰上游过江的黑道巨枭了不成?
谨慎的又问了一会,见没有什么有用的,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两个青皮出了茶楼就忍不住开始骂起来。
“咱们折腾半夜,冒着天大的干系帮他门生出力,居然待半天连一碗茶都没喝上,真是狗眼看人低的玩意。”
一个青皮回头吐了口口水,愤恨的道:
“等咱们以后发达了,就在张大利对门开一家茶馆,亏本也得挤兑死他。”
另一个个子高些的青皮点头赞同,可转念一想,又笑道:
“咱们没有白忙活啊,明天就可以去绸缎庄做长工啦。虽然工钱少了点,但是不愁吃喝,比在街上瞎混还是强多了。”
“你就那点出息,就算工钱多个两毛三毛的有区别吗?眼光就不能看长远一点!”
青皮脸露崇拜的叹气道:“你瞧瞧迎香楼那三位爷看着也就比咱们大个一两岁,可哪一个能是普通人?就冲晚上那轻轻两脚便踢断陈老歪双腿的功夫,没个十年八年的苦工根本想都不敢想……”
“你说得对啊。”
高个青皮心有余悸的想了想,却连连摇头道:“但我还是觉得大和尚更能打,你是不知道,他白天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我都吓傻了,那哪里能是凡人啊,简直就是梁山泊的花和尚鲁智深,随随便便一巴掌就把陈老歪鼻子嘴巴都干歪了……”
这时候,他们的脑海中同时闪出梁兴那张永远面带微笑,英俊得让他们都有点嫉妒的脸。
“你觉得梁掌柜会不会才是最能打的?”
高个青皮无奈的骂道:
“这几年在灵州你真是白混了,梁掌柜他还需要能打吗?一看见他对着我笑腿就直打哆嗦,这样的人才真是要命呢……”
……
茶楼内,已经从好梦中醒来的张大利无法再睡,等几个带陈老歪去看郎中的伙计从外面回来,连忙询问了伤情,又向他们打听了一下迎春楼的情况。当听说绸缎庄的东家居然是一个自称从宫里退下来的太监时,张大利真是越想越头疼。
如果说梁兴三人是什么外地的过江龙,那怎么又能和一个太监搞一起去?
“张爷,您打算怎么办?”伙计问道。
“陈老歪虽然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又理亏在先,可他毕竟是我的门生,不管怎么样,打他便是打我,袖手旁观总是不行的。”
“那我明天叫上一帮兄弟,也去打断他们两条腿。”
张大利摇了摇头,他刚才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什么,只是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在向自己示威,还是想主动和自己谈一谈。
“那块抬人的门板呢?”
几个伙计都是面面相觑,连忙说还在药铺里。
张大利安排道:“陈老歪尽管留在那治伤,去将门板给我找回来。”
其中一个年级比较大的伙计猜到了他的意思,不解的问道:“您是准备给他们还回去?”
张大利点了点头,眼睛里已经闪烁着狠辣。
“那个梁兴既然故意把陈老歪送到我这来,我自然就得给他送回去……若是条过江龙咱们以后再想办法,可如果是只装大尾巴的狼,门板我就拿来给他打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