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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我才收回了目光，开始看向窗外的景色发呆
坐在一旁椅子上沉默许久的爷爷突然开口，述说起了他和李爷爷年轻时的过往
李爷爷，就是爷爷的师兄
两人曾一起跟着师傅在外走南闯北好些年，但因为一些原因当时师傅并没有教爷爷正经的符法道术，只是让他学了些相看风水的皮毛。
后来师傅年纪大了，身体渐弱不能再四处远行，就找了个偏僻山区定居下来。
不久，爷爷接到家里的电报就回了老家，之后就改行做了勘矿一类的工作。两人从此就只能靠书信来往了。
后来李爷爷也回了自己的家乡，靠着师傅传授的风水相术在当地混的风生水起，到如今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阴阳先生了。
但弊端同时也是显现了出来。
测算天命，触通阴阳。虽然没有以此为恶作怪，但随意插手他人命里的里因循环已算是泄露天机。
因此，大多数阴阳先生都逃不过一个“五弊三缺”。更是有些用自身术法残害生灵的业障重者会遭到“天谴”。
五弊三缺，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
三缺则是财，命、权
李爷爷入行近五十年，从没做过阴损害命的事，却也还是落了个老来孤独。父母早亡，一生无妻无子。
爷爷阴差阳错之下学了个半吊子，反倒是躲过了一劫
现在我若是走上这条路，可不会再有机会像爷爷当年那样能轻易抽身。他自然能通过李爷爷联想到了我多年以后的下场。
可如果不学，以后又该怎么办
照李爷爷的说法，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每天被脏东西缠上弄得断手断脚都是轻的，还要连累上身边亲近的人。爷爷奶奶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这种折腾 ？
就算家里人不嫌我是个瘟神，这种天天见鬼的日子我自己想想也都觉得难捱。
李爷爷的本事我是见过的，就算只肯教我个三五成，想自保肯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如果以后要遭报应，那也先等我能活到那一天再说吧。
在医院住了五天，被来查房的护士姐姐通知恢复良好已经可以出院，当天下午家里就给我办理好了手续回了家。右手的石膏暂时还不能拆，我也只能就这么挂着回去了。
路上，我透过车窗往外看去
果然，阴阳眼中，马路边行色匆匆的人群里，藏匿其中的各种阴邪鬼魅的模样已经一览无余。
这条从前熟悉无比，看起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老街，现在在我的眼中已经是面目全非。
路边的烧烤摊上，炒米粉的王叔正一边熟练地颠勺一边和等在路边的食客唠嗑。在他们热络长谈的时候，路灯下一个黑的像是刚刨过煤炭的矮小人影已经明目张胆地将手伸进了锅里刨食。王叔和食客对此浑然不知，将炒饭熟练地打包好后扬长而去
前方不远的成衣裁缝铺里，相熟的殷素姐姐正架着梯子往楼下卸货。
她不知道，在她的身后一个被撞的只剩下半边脑袋“女人”已经站在了店里的成衣架前，正伸着烂的只剩下两根手指的残缺臂膀缓缓摸向面前的旗袍。
我看得心里一阵恶寒，甚至被这恶心的画面刺激的有些反胃想吐。
突然，一双大手从后面捂住了我的眼睛，强迫我转移开了视线。
“你这么盯着人家看，是怕她注意不到你？
这阳间有阳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它们大多都是死后怨气太重，入不得轮回才留会留阳间，等到有一天心中执念散去，也就会自行离开了。”说话的是一直坐在旁边的李爷爷
“那他们如果伤人怎么办？”
“凡事都有个因果循环，找到和自己生前有仇怨的人捉弄一下出出气也就完了。要是做的太过分，下面不会坐视不理。况且也还有我们这一类人的存在嘛。阴阳家，就是人间和阴间的媒介。”
李爷爷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怎么样小丫头，要不要跟我走？”
“好，我跟你学”想到之前的种种，我不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好好好”李爷爷听了我的回答哈哈大笑“小丫头有远见！”
副驾驶上的爷爷一直听着我们的对话，直到下车，也没有再说什么。
像是怕爷爷反悔，李爷爷晚上就打电话给车站定好了明早回程的车票。
吃过晚饭，奶奶带着我上了二楼收拾行李
看着已经快要炸开的背包我实在忍不住了“奶奶，我又不是去郊游野炊。你怎么把辣椒酱也塞进去了？”
“嗨呀，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你这一走也不知道要好久才回来，当然是能带的都给你装上。跃跃啊，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要是想家了，身上钱不够了，一定记得给家里打电话。啊？”
奶奶抚摸着我的脸，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淌了下来
看着奶奶不知何时已然斑白的头发，我的心里像是嚼了一把奇苦的黄连，有些发涩。
我不想奶奶为这次的分别难过，故作轻松地替奶奶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奶奶你别哭呀，等我学到了真本事能保护好自己了，我就回来。到时候我还要给你和爷爷养老呢。”
“好，好幺儿，奶奶在家等着你回来。”奶奶颤抖着将我搂进怀里轻抚我的后背，就像曾经的无数个夜晚在这个房间里哄我睡觉时一样。
我知道，她在哭。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分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