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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羊城客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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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渔道:“江湖上都这么说的。”

蓝袍大汉脸一沉,道:“我懒得跟你这蠢材啰嗦。江湖上的人随便放个屁你也去闻啊?就凭你这愚蠢鲁莽的性子,我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做呢?要不是我及时赶来,那东西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以后做事带点脑子好不好?心胸比小鸡小鸭还小,一点儿担当都没有。不要逼人太甚,记住了没有?”说完也不再理会弟弟,转头对陈双说道:“我就是宫技,把东西交给我吧,你走你的阳光道,不会有人拦你。”

陈双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好,这东西就给你了,也不算太冤枉。”右手从怀里掏出,摊开手掌,只见他手心上放着一枚五彩斑斓的圆饼状物件,果然并不是一支矛。

宫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挥手让士兵们退开。宫技没理他,伸手从陈双手心拿过那圆饼状物件,喝道:“走!”返身朝外走去。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士兵们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陈双也在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回房子里。

米雁拉回窗户,笑道:“害我们半天担心,原来跟我们没关系。哎,不知那个圆饼一样的东西是什么宝贝?要是我师兄和妹妹在这里,我们三个神偷定然要一试身手了。”话音未落,蓦然想起妹妹和师兄生死未卜,不禁心下黯然。邓曲一把把她拥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脸色戚然,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邓曲点起油灯,往炉中添了一截柴干,沉默了一会儿,道:“雁妹妹,都是我拖累你了。”

米雁笑道:“咱们姐妹,说这话干嘛?嗯,说到这个独行大盗陈双,我师父也约略提起过他,也算得上一条好汉。只是这个做官的宫技,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头,但陈双似乎很佩服他的样子,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官家身份。他应该也是个功夫大家,往那儿一站,如山岳一般沉稳。陈双又说他是虎——”忽然止住,对邓曲做了一个手势,二人悄悄走近右边墙壁,把耳朵贴在墙上,只听到隔壁一个隐陷的男人声音道:“苦儿,你记住路线了吗?”“记住了,爹。”“好,你画一遍给我看。”

一会儿,男子声音又道:“好,不错。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也不要找我,十年以后你功夫大成再说。你在你师伯那里一定要听他的话,好好练武。我天亮就送你到师伯那里去。

“是,爹。”一个童稚声音道。

邓曲立起身来,见米雁依旧伏着不动,又向她招了招手。邓曲只好暗笑一声,也仍旧伏下身子,贴到墙上。

忽然听到“叭”的一声轻响,接着又传出隐隐的声音道:“小心点,千万别摔坏了这块玉……”

“好的,爹。隔海潮生,月断云阴,这是什么意思?”

邓曲忽然看见米雁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那隔壁却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是寻找那个宝藏的关键,先不管懂不懂意思先,你现在只要牢牢地记住它就行。对任何人,包括你师伯,都不要透露半个字。”

“爹,那地方远吗?”

“我也不知道,等爹爹成功之后,就会回来带你去。唉,不过爹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毕竟少了另一块玉……”

“爹爹,你不能等找回另一块玉再去吗?”

“傻孩子,我花了十五年也徒劳无功,要不是那天的机缘巧合,连这块玉也得不到手呢。人生有几个十五年?又有几次好运气?我决定不等了,就凭这八个字去了。且到了那儿再说。如果实在不行,再回来寻找另一块玉。你要牢牢记住这块玉的模样,另一块玉跟它是一对儿,对称的模样儿。”

“嗯,我记住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好,苦儿,你很聪明,也很懂事,但这还不够,爹要你记住三个字。”

“哪三个字?”

“第一个是‘忍’,第二个是‘毅’,第三个是‘诈’。忍,要能忍耐,能忍辱,不可争一时之意气。毅,就是做事要有毅力,这个就不用多说了。诈,凡事无不可以诈,当用诈时不妨用诈,这世上唯一可以信任、无需用诈的人,只有你自己。”

“忍,毅,诈。嗯,我一定牢牢遵从爹爹教诲。”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米雁一把抓住邓曲肩头,邓曲抬起头来,只见她脸色苍白,用急促声音对她说道:“邓姐姐,此事有蹊跷,我去跟踪他们父子俩,你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邓曲吃惊,道:“什么?”

米雁低声道:“来不及细说了,此事与我妹妹有关。”说完轻轻推开后窗,只见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刚刚跃落草地上。米雁探手入颈用力一扯,随即把手里物件塞到邓曲手里道:“如果我回不来,这个东西就给会元吧。”未待邓曲反应过来,米雁已经飞跃而出,落到窗外。邓曲扑到窗前,只见三条人影已经先后消失在夜幕中。

邓曲暗暗奇怪,情知此事非小,米雁与自己历经诸多苦难,早已经是生死与共的姐妹,却毅然抛下她决然而去。“此事与我妹妹有关!”邓曲脑中又闪过米雁临走前说的这句话,忙把手里那物件凑到灯光下,发现那是一片小小的绿玉,八角形状,中间雕着一只猛虎,虎头的颈部位置穿了一个小孔,一条断了的金链儿穿过小孔,整个物件甚是精致。绿玉的八个角上却各刻着一个字,字字都朝向中心的猛虎。邓曲转动绿玉,轻轻念出那八个字:“虎泪玉矛,献宝千载”。这是什么意思呢?邓曲想了好一会儿,不得其解,正要坐回床上,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不对,应该是“千载虎泪,玉矛献宝”,是了,就是这样。此事还与米飞雁有关,……陈双……机缘……另一块玉……八个字……一对儿……邓曲的脑子逐渐清晰起来,是了,定然是米雁姐妹俩从小颈上就戴了一对儿绿玉,分别刻着不同的八个字,姐姐这块刻的是“千载虎泪,玉矛献宝”,妹妹那块刻的是“隔海潮生,月断云阴”,就是刚才独行大盗陈双手里那块,米雁一听陈双念出刻字,就知道是妹妹那一块绿玉落到了他手中,所以她自然要追踪陈双,来找回妹妹。

想通了一这层,邓曲心头越发不安,心想:“飞雁妹妹可能还活着,也可能被陈双杀人夺玉。陈双说这对玉是一个宝藏的关键,只怕米雁也知道此事,所以上次在陶定集,我们几乎都凑不够买马车钱时,她也没舍得把这宝贝儿典当出去。玉矛,江湖传说,玉矛献宝,宫家兄弟,那个圆饼宝贝,陈双,路线……她把今天的事一件一件地串起来,却越想越糊涂,只觉得所有这些人或物件互有关连,却又零零碎碎的。还有那个宫技,他又怎么知道陈双手里的宝贝不是传说的玉矛,而是一个饼状的东西?难道他以前见过?今天如此一闹,岂不是马上人人皆知“宝贝”并不是一支矛而是一个圆饼了?他虽然是个官,难道就一点不怕“怀璧其罪”吗?

她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哑然失笑,心道:“我想这些干什么?现在我自己还自身难保,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反正也想不明白,只要明白这跟藏宝有关,米家姐妹这对玉儿就是关键就行了。我替米雁保管好这块玉,等她回来还她就是了。”

如此一想,顿觉释然,却又开始担忧起米雁来,心道,只怕米雁给那陈双发觉就糟糕了,看那陈双带儿子出去时手脚灵便,似乎今晚他受的伤并不重,可能之前打斗时是装出来的,不用说之前他交出去的圆饼物件也是仿造的假物件啦,连宫家兄弟都被骗过去了,可见其果然狡诈无比,功夫又不弱,只怕米雁不是他对手。

又想起这一年多以来的奇遇与苦难,不禁思潮起伏,再也平静不下来,转头看着床榻上熟睡的儿子,不由嘴角微笑,这宝贝才出生几天,就跟着自己东奔西逃,餐风饮露,居然没生什么病,看来长大后体格肯定倍儿棒,说不定比他爹爹还要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