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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湾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道：“你听着很伤心是不是？这首葬曲本来是一个年轻女子送别爱人远去的离别曲，后来爱人果然不再归来，她极尽哀伤，临死前反复吟唱此曲，亲人们就用此曲作为葬词刻在其坟碑上，从此这首情人离别曲就成了葬曲流行开来。你想不想听我再唱一遍？”
麻衣大汉心中一酸，点了点头。
秦湾低声唱道：“百丈黄尘沙头，蹄声断续。十里春风送君，不忍如许。念去昔踏残雪，轻拍云烟，总道山河绿水，永君恩。半朝吹散，旧歌月塘，欲将藉丝作弦琴，为君一曲。曲有几深，丝有几长，试看吾心泣血，洒上霞阳。”
麻衣大汉伫立雨中，轻轻念道：“吾心泣血，洒上霞阳……吾心泣血，洒上霞阳……”喃喃自语，不由痴了。
秦湾缓缓走回山洞，麻衣大汉默默跟在后面。走到火边，只见她已全身湿透，衣衫贴在肉上，曲线妙曼，体态丰腴，臀部浑圆，胸脯高耸，随着轻轻的喘息呼吸，一起一伏，甚是诱人。麻衣大汉慌忙转过目光，不敢再看，道：“你……跪了很久？”
秦湾嘴唇发紫，身体哆嗦着，把湿淋淋的两只手伸到火苗上烤着，默不作声。
麻衣大汉道：“你……不值得这么做！”
秦湾仍然默不作声。
麻衣大汉低下头道：“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秦湾冷声道：“多谢！”
麻衣大汉愣住，作声不得。
秦湾将身前身后的衣衫都烤干了，才开口道：“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鸡藤散的毒也未必无救。”
麻衣大汉一喜，道：“真的？”
秦湾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能给你打包票，只是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你明天跟我走。”
麻衣大汉皱眉望了南鹿一眼，道：“去哪里？”
秦湾扒拉着柴火，道：“当然是去我家，一天半路程就到了。这女娃子不用担忧，如果你真的不治，我会帮你送她回家的。你是不是不放心我？”
麻衣大汉道：“那倒不是。只是你之前又说没有解药……”
秦湾道：“没错，因为那时我还不能确定这对毒眼珠是否可炼出对症解药，现在我却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麻衣大汉道：“好吧，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吧。”
秦湾低下头，道：“你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麻衣大汉笑道：“没问题。几年前，曾有一位老医师给我刮骨疗伤，没有比那更痛的了。”
秦湾唔了一声，道：“你对单开没说姓名，现在可以对我说了吧？”
麻衣大汉苦笑道：“这么多年来，已经有无数人问我这个问题了，但事实上，我说的是真的，我不知道我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人，或者有些什么亲朋好友。总之，有一天，我醒过来，就躺在一位老医师的床上，他告诉我，他从河滩上救起了我，一条毒蛇咬伤了我的腿。然后，他给我刮骨疗毒，把我救活了，就这么回事。但是第二天，老医师就搬家走了，留下一大包药给我，从此我就开始流浪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来自哪里，姓甚名谁。我去问别人，别人都说我装疯卖傻，但我真的不是疯也不是傻，我只是想不起来而已。”
秦湾吃惊地瞪大眼睛，忽然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麻衣大汉笑道：“我没撒谎。”说完双目注视过去，只见她双眼清澈如水，就像两颗龙眼果核镶在圆润洁白的脸蛋上，不由微微一笑，道：“你很美！”秦湾嫣然一笑，道：“是吗？”麻衣大汉道：“其实你自己也知道。”秦湾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敛起笑容，道：“没错，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因为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你只是患有损伤性失忆症而已。”
麻衣大汉皱眉道：“损伤性失忆症？这是什么病？”
秦湾道：“损伤性失忆症，又叫轻度失忆症，或者部分失忆症，是脑部被撞击或毒害之后容易出现的症状，就像你的头被重重打了一拳，有可能会出现短暂的大脑空白一样。不过，多数的头被撞击，都没有严重到失掉记忆的地步，只是短暂空白而已，很快又会恢复。你的失忆，我不确定是什么原因造成，有可能撞击，也可能是蛇毒入侵大脑。如果是蛇毒，毒性应该不是很重，从你的行为思维来判断，你的失忆并不严重，仅仅是忘掉受伤前的记忆而已。你被老医师救治后，行动、记事都跟常人无异，武功也没失，也会用银铜钱买东西，等等，所以人们看不出你是失忆，所以才会认为你是装出来的疯傻。对不对？”
麻衣大汉点点头。
秦湾笑道：“所以一谈起过去，你茫然不知，别人这么误解你，也没什么奇怪的了。其实你一点都不疯，也不傻，甚至比一般人都聪明得多。”
麻衣大汉哈哈大笑，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没错，知我者，唯君也。我这些年，不知遭受多少白眼了。现在清楚了，也怪不得旁人。”
秦湾抿嘴一笑，道：“常人把失忆症和疯傻病等同下来，这本来就是很可笑的。何况你的还是轻度失忆。但你也莫要高兴，无论是轻度的还是重度的失忆，治疗方法也没多大区别，在用药物辅助恢复的同时，主要还得靠‘心病还得心药医’，就是用你失掉记忆部分的相关人或事物来反复刺激，比如你最熟悉的家，就是把你放回你的家乡，比如让你的旧朋好友来跟你谈天说地，等等。”
麻衣大汉道：“我都忘记这些了，怎么找啊？这些年来，所有见过我面的人，也都没人指认出我是谁。”
秦湾道：“没错，这就是这种病的难治之处。但换个角度来想想，你自从被老医师救活，所有人都认不出你，说明你这些年走过的地方，都不会是你家乡。”
麻衣大汉喜道：“对啊！秦小姐，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要游遍天下，哪一天被人认出来了，就让他们领我回家……哦，我突然想起，有人认出过我！”脸朝熟睡的南鹿抬了抬。
秦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对这小女娃这么关切！她认出你是谁了？但你是不是不敢相信，还想要证实？毕竟你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无人知晓，现在一下子说有人能认出你，你多多少少都要怀疑。”
麻衣大汉笑道：“没错，这小女娃和她的叔叔说我是巴国大将军介语，但我连巴国在哪里都不知道，正打算去找人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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