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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靠在床头，正安静地听穆尧说话。
谁能想得到呢，外表看上去很是冷硬话少、不好接触的穆世子，其实是个话痨。
只是穆世子的这个隐藏属性并没有几个人知道罢了。
“你喜欢程姑娘？”
顾晏一愣，皱眉。
“你说什么？”
穆尧看着顾晏的眼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
“你喜欢程姑娘。”
这句话刚刚还是疑问句，此时已经变成了陈述句。
顾晏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觉得我喜欢程姑娘，我现在也没心思喜欢任何人。”
穆尧摇摇头，“你只是没意识到你喜欢程姑娘罢了。”
“不可能！我和程姑娘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我怎会如此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姑娘？”
穆尧脱掉鞋，上床面对顾晏盘腿坐着。
“莫名其妙？言初，你承不承认，程姑娘特别吸引人，她的身上总是有种不一样的活力和生命力，这对现在的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顾晏的脑海里浮现出程晚肆意明媚的笑容，睫毛微颤。
“你自己回想一下，这几天你是不是总是不自觉地寻找程姑娘的身影？我都发现了很多次了。”
“还有，你问问你自己，你是不是见到程姑娘就觉得开心？听到程姑娘夸别的男人，就想把那男人打一顿？”
顾晏抿了下唇。
穆尧换了只手撑着下巴，继续道：“今天晚上在客栈门口。”
“人家程姑娘只是随口夸了我一句，好奇我成亲了没，结果你呢？”
“瞧你当时紧张的，不仅告诉程姑娘我成亲有孩子了，你后面还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我十八，没娶亲，没孩子，也没有过任何女人。”
穆尧的眼中带着调侃，“啧啧，人家程姑娘还没问呢，你就迫不及待地主动交代这些了。我都怀疑但凡程姑娘夸的是别的男人，你的拳头就要忍不住了。”
顾晏：“”
顾晏拧眉，面露迷茫，“所以我真的对程姑娘有意思？”
穆尧点头，“应该没错。”
“那我挺不是东西的，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顾晏自我憎恶地闭上了眼睛。
穆尧一顿，认真道：“言初，感情非人所能控制，你记着血海深仇和你对一个姑娘产生好感，这二者可以并存。”
穆尧叹了口气，看向顾晏的眸光中充满了难过，“言初，你总要让自己喘口气，倘若你的脑子里全是仇恨，不留任何空隙，你迟早要出问题的。”
顾晏睁开双眼，眼底一片荒凉，什么话都没说。
“程姑娘应该有十四五岁了吧？你要守孝，三年内不能娶亲纳妾，等你可以娶亲纳妾的时候，程姑娘已经”
穆尧沉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程姑娘说你对她的心思，不出意外，程姑娘未来三年内应该是要嫁人的，那你出孝后就没法儿纳她了。”
在古代，姑娘十七八岁还未嫁人的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穆尧不觉得程晚会是那很少中的一份子。
顾晏终于正视穆尧，“不是纳妾，如果我真的喜欢她，那我就只会娶她，也不会再纳别人。”
顾晏一顿，声音极轻，“我祖父、父亲、大哥，都没有纳妾，我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不像顾家人。”
穆尧还没来及为顾晏话中的意思感到吃惊，就听到了让他更震惊的话。
“明方，即便我真的喜欢程姑娘，可我如今身负血海深仇，身无长物，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甚至连能不能活到守孝结束都是个未知数，我没有资格和程姑娘说，我喜欢她，更别提让她等我三年。”
明方是穆尧的字。
此时顾晏的脸上是一片木然，而眼中是蚀骨的仇恨。
“明方，我今天才知我也是俗人一个，而是是俗得不能再俗的那种人。仔细想想，程姑娘长得漂亮，又有本事，我喜欢上她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明方，现在的我配不上她，而且现在也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
顾晏颓然地仰靠在床头，闭目不言。
穆尧震惊过后，只剩沉默。
他看着顾晏，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头有些泛酸。
顾晏是谁？
是上一任尚书令最喜爱的孙子。
是定远候的嫡次子。
是十七岁就考中状元的才子。
是惹得京城很多贵女倾心，名满京城的天之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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