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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和自己几岁的儿子强忍悲伤，说着最后的话；
有的和自己相差几岁的兄弟拥抱，低声说着不要再征壮丁，不想在军营里看到对方的面孔；
倒也有几个孤苦伶仃，站在那寒风当中，低着头，好不凄凉。
天空中飘起雪花，砸在人的头上，一些衣衫单薄的，抱胸搓着两手，跺脚哈气，极不自在。
但也无可奈何。
几个官差在那大声呵斥：“全都排好！一个个来！”
“谁没到的，赶紧去通知，否则，做逃兵的，一律株连三族！”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我的名字？我已经上过前线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去？”
这时候，前面有人在吵闹。
所有人都探头去看。
杨玉环看过去。
那是一个半白了头发的中年男子，红着眼睛，脚上穿着草鞋，“为什么？我才回来修养没多久！”
“为什么？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你的名字就有你的名字！”带头的喝道，“要怪，怪自己的命！”
“这不公平，不公平啊！我不想去，我不想去！”男子大喊。
“不想去？！”带头的看到他要引起其他人的反动情绪，立即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地抽过去，“轮不到你说不！”
“啊！”挨了一鞭子的男人躲闪着。
但带头的一个眼神，其他两个官差抽出鞭子，对着那男人就是一顿猛抽。
打得那男人嗷嗷叫，然后拼命求饶：“饶命，饶命啊！”
那官差头一挥手，两个人才停下。
“谁敢闹事，就是如此下场！严重的，杀无赦！”
有了这样一个案例，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全都排队。
但慢慢地，就有人继续哭着送别。
有些人原本没哭的，但受到共情，也都抱头痛哭。
杨玉环心头痛得难以呼吸，只好收回眼神，然后和聂夫人、聂庆峰他们寻找周放和聂小翠的身影。
“在那！”瘸子娘眼尖，指着另外一边。
大家看过去。
周放和聂小翠牵着手，像是这世间最甜蜜的夫妇一般，朝着他们走来。
周母尽管腿脚不便，也坚持地和李氏跟在后面，李氏牵着她的儿子元宝。
一家子脸上还算平静，仿佛今天送周放离开，是送他去买菜，但眼睛的通红已经将他们全部出卖。
周放和聂小翠等人来到杨玉环、聂庆峰等人面前。
大家都互相打过招呼。
打了招呼之后，一时间看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路上保重。”聂庆峰看着周放，“凡事，机灵点。”
“是。”周放点点头。
聂夫人也抹着眼泪好声叮嘱：“要吃好穿好。”
周放也点头答应。
“要多写书信回来。”杨玉环忍不住说道，“报个平安。”
“会的。”周放看着他们，“你们也保重身体。”
众人含泪点头。
周母但将他拥进怀中，在他脸上亲了亲，老泪纵横。
聂小翠也上前。
一家子重新抱在一起，快哭成泪人了。
杨玉环看着不禁落泪。
“好了好了，就送到这！赶紧排队去！”有官差来吆喝。
周放依依不舍地松开怀抱，看着一家老弱病小，后退几步，双腿噗通一跪。
“娘，孩儿不孝了！”
他大喊了一声，在地上猛地一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