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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陌提着食盒迈进顾府正厅,只见沈如眉、顾陬、韩东珠与顾阡阡都在,却不见三位王爷与顾阶。
沈如眉招呼顾陌过来,顾陌问道:“娘,出什么事了?”
沈如眉解释道:“天还未亮,圣人便诏你父亲他们进宫了。”
顾陌皱起眉,疑惑道:“知道什么事吗?”
沈如眉摇摇头,顾陌转而望向韩东珠,韩东珠也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沈如眉拉起顾陌的手,满含关切的问道:“你去哪了?”
顾陌脸色如常,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糕饼,说道:“娘不是最喜欢吃更始斋的枣子酥嘛,一大早去买了。”
沈如眉接过糕饼,既惊喜又欣慰,感慨道:“都说养儿苦,这时候才知道养儿的好处。枣子酥,枣子酥。”念叨着看向一旁的韩东珠,接着道:“我跟你们父亲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可要看你们的了。”
韩东珠虽说出身韩家,却是在外祖赵国公府上长大的,韩家习文,赵家习武,耳濡目染下也成了个马上将军,对传宗接代一事本就兴致缺缺,如今面对婆婆催生竟也有些讪讪,转移话题道:“陌儿如今也大了,该成家了。”
沈如眉的注意力又转向顾陌,附和道:“是了,年前你大哥来信说为你物色了京城勋贵人家的姑娘,可有相看相看?”
顾陌唇角上扬,恭敬道:“儿真有中意的,待以后带给娘看看。”
沈如眉笑道:“果真?是哪家的姑娘?门第倒也无所谓,难得模样性情是好的,既然你喜欢那就带来给娘看看。”
顾陌诚实回道:“祖上当过宰相,门第称得上富贵,模样也是一顶一的,只是这性情嘛”说着忍不住笑了,“等娘见了就知道了。”
沈如眉与韩东珠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看来顾陌真动了心,这事能成。
顾陬在一旁搭话道:“既然能被哥哥看上,想必嫂子是一顶一的好。”
顾阡阡调侃道:“哥,你坠入爱河了。什么时候带来给妹妹瞅瞅,替你把把关。”
顾陌揉了揉顾阡阡的头,揶揄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众人正在厅中谈笑风生,下人来报顾阶与三位王爷回府。
顾居安坐定,见了顾陌,没好气的问:“圣人诏见,你人去哪了?”
顾陌低声回道:“晚上在倚梅园住了。”
顾居安不依不饶道:“有家不住跑倚梅园做什么!是不是养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顾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不耐的回道:“对,养了。”
顾居安猛地拍案,骂道:“混小子,还嫌自己不够丢脸吗!”
顾陌梗着脖子,没有丝毫惧色,转身就要走,顾阶暗暗扯着顾陌的衣袖,沈如眉打圆场道:“王爷,陌儿孝顺,他是替我买糕饼去了。”
顾居易也出面道:“二哥,陌儿大了,知道分寸。这次是圣人传诏的紧,怨不得他。”
顾居安这才收了火力全开的打算,随即指着顾陌道:“你赶紧去宫里,圣人该是有事交代你。”
顾陌挣开顾阶的手,迈步出了大厅。
沈如眉问道:“圣人连夜传诏究竟是为了何事?”
顾居安端起茶道:“圣人命我们三个回封地去。”
沈如眉又问:“什么时候?”
顾居易接话道:“现在。”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沈如眉疑惑道:“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吗?”
顾居安放下茶盏,回道:“没什么事,只是雍州军情催得紧,突厥蠢蠢欲动,恐怕不日将犯边。叫吴王晋王回去或许碍着宫宴行刺案,圣人担心有人会图谋不轨,叫我们回去带兵安心些。”
众人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顾居安安排道:“这次咱们回去叫老三留下来吧。”
又转头看向顾居易道:“阡阡也留下来吧。”
顾居易点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顾居易虽然不比顾居安严苛,但是顾阡阡听说叫自己留下,想着日后没了约束,不禁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啊好啊。”
顾居易提醒道:“我从小把你宠坏了,在长安要听你大哥大嫂的话,要是顽皮,可叫他们放开手脚打你。”
顾阡阡闻言撅起了嘴,韩东珠拉起顾阡阡的手道:“四叔放心,我会照顾好阡阡的。”
顾居安吩咐道:“大家都去收拾一下吧,圣人有令叫咱们今天就动身。”
正当众人要出门之际,又有下人来报王府小姐来找顾阳。
顾阳似乎心事重重,顾居安语气缓和道:“龙回,你去吧。”
顾阳叫人领了王暮雪到自己住的别院。
下人到了门口恭敬的止步,请王暮雪自行进入。
王暮雪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远远看见顾阳拥着褐色长袍立在院中一座亭子下。
顾家的男人个个能称得上美男,顾阳常年在北境行军,不似顾陌顾阶身上那股大家公子的金贵之气,倒是有股习武之人的狠厉劲儿,一样的宽肩窄腰,面庞比顾陌瘦削些,剑眉从未舒展过。
王暮雪轻轻唤道:“晋王殿下。”
顾阳回头望向王暮雪,生分的回道:“王姑娘。”
王暮雪有些羞涩道:“我听说殿下快要返回晋州了?”
顾阳没有迟疑,点头道:“对。”
王暮雪又问:“什么时候?”
顾阳不假思索道:“现在。”
王暮雪有些惊诧的瞪大眼睛,问道:“这么早?我本以为”
顾阳面无波澜的问道:“王姑娘有事吗?”
王暮雪慌乱的摇摇头,喃喃道:“没、没事。”
顾阳开口道:“既然没事,龙回失陪了。”说罢越过王暮雪,走下台阶。
王暮雪鼓起勇气,快步追了出去,喊道:“晋王殿下!”
顾阳有些犹疑的停住了脚步,问道:“还有事吗?”
王暮雪面色有些慌张,吞吞吐吐的,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只道:“祝、祝殿下一路平安。”
顾阳回头道:“多谢。”恭敬地鞠了一躬,大步离开了别院。
王暮雪一袭粉衣立在院中绽开的梅树旁,看着顾阳离开的背影,眼神伤感,一树梅花飞舞,点点红星落满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