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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瞥了一眼一语不发的玉浅肆,她依旧迈着信然的步子,却正歪着头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现在好些了?”
他觉得靠近她的那侧耳朵都烫了起来。
玉浅肆接着道:“你对这大明宫的不喜真的是好不掩藏,可我也不会安慰人。所以只能等你自己调整心情了。”
说到这里,她站定回望伯懿,再一次问道:“现在可好些了?”
伯懿埋首轻笑出声,那种黏腻不适的感觉瞬间被暖阳舒风散了个一干二净。
正要回她,却听到了身后小道上传来的嘈杂声。
二人循声走了过去,便看见几个老宫奴围成一圈,将一个宫婢围起来,推来搡去,调笑不止。
那宫婢看起来年岁不小,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从他们二人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人墙后那一双绣鞋,随即一缩,当是绣鞋的主人蜷成了一团。
玉浅肆蹙着秀眉,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伯懿拦了下来。
“现在就算我们出言相帮,他们也只会假意应承。待我们走了,恐怕那宫婢会被欺辱得更惨。”
伯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角:“走吧。”
这座大明宫,无时不刻不在发生着这种事,好意也会酿成大错,反倒会被怨怼。宫里的生存法则从来都不是“依靠”和“倚仗”,而是“自强”,除了自救,没有别的法子。
玉浅肆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转身跟着伯懿离开,可目光依旧落在那双绣鞋上,鞋底的那一抹新鲜的蓝色十分显眼,让她无法忽视。
而伯懿在转身的瞬间,也隐隐觉得,那宫婢的身影带着些许熟悉感,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这大明宫的婢女奴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熟悉之人?
如今虽已探过了当年的现场,但案情依旧扑朔。
不过,他有信心,只要有她在,再刁钻的案子,都会真相大白。
另一间幽暗凝尘,隙光难觅的屋子里,有身着宫中服制的仆从为一位面壁而立的男子双手呈递上了一盒事物。
“公子,这是方才有人送去太液池的。”
那男子抬手命人呈过来,垂眼一瞧,几片残叶蜷曲,盒子边沿被染上半干涸的靛色,不由轻笑出声,摩挲着指尖一枚方形的玉戒。
“那位怎么说?”
“主人说,一切都交予您处置。不过,那位玉罗刹可不是一般人”
那人将玉戒褪了下来藏于怀中,摸出一枚式样更宽的戒指盖在了远处,继而沉吟。
“那就去做吧,不过记住,玉罗刹于我日后还有大用。”
“小的明白,定会留她性命。”
那人退开后,房门短暂开合,寸许天光往里间瞥了一眼又被重新蒙住了眼。
那人垂首,打量着自己的右手,唇角泛起了兴味。
自言自语道:“生养之恩不若族密之重。既如此只能先委屈一下你们的宝贝儿子了。”
不过,最终都一样,一抔尘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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