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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娘子彻夜未眠,她的每一个细胞都是害怕,她认真的回想,先皇毫无征兆的昏迷,在睡梦中薨逝。
二皇叔当天还在平静的上朝,下朝之时,突然大喊大叫,辱骂先皇后,最后被关在府中,直到死再也没有出过府。
后宫的孩子,几岁之时,哪怕一点小病,就会夭折。我的最兴来,本只是小病,太医便束手无策,张贵妃流产之时,皇上也昏迷了,不是柳絮,恐怕。。。。。
苗娘子越想越害怕,她惊慌的看着窗外的黑夜,自己的心,比那夜还黑。
徽柔一直都是乖顺的,她熟知大宋律例,看不惯张贵妃嚣张跋扈,奢靡浪费,而今天的徽柔,与当年的张贵妃有何区别?
明知半夜敲宫门是大罪,她无法控制情绪,依然举止疯狂,她是生病了。。。
苗娘子抽泣着,我的孩子,你生病了,娘也跟着你生病了,我纵容你无法无天,辱骂柳絮和青莲,将能救你命的人推得远远的,我到底是怎么了?
缘分已尽,皇上对我也是失望至极吧,他爱了青莲十几年,只是远远的陪伴着,我却拿着他的隐秘的心事,狠狠的刺向他,而我,不是也爱着方云衣几十年吗,如果爱是龌龊,我才是最龌龊的人。
皇上,对不起,你包容我,处处为我和女儿着想,我不理解你,还责怪你只为国家,不为徽柔,我错了,你的心里全是我们啊。
不,我不能颓废,我要振作起来,帮助皇上和徽柔,你们才是我最爱的人。
苗娘子想了一夜,哭了一夜,天亮之时,便吩咐宫女梳妆打扮,她要去看徽柔。
刚刚到清心殿,苗娘子就看到张冒则送来的药,问道:“张大人,这是柳大夫送来的药吗?”
张冒则行礼道:“是,一共十副,我让淮吉去煎药,煎药要特别仔细,不能大火,不能小火,五碗水煮成一碗,一天要喝五次。”
苗娘子接过药,说:“我来煎。张大人,柳大夫好吗?”
张冒则愣住了,昨天苗娘子与柳大夫还要拼命,今天怎么关心起她来了。
支吾了半天,张冒则说:“看不出好不好。您也知道,柳大夫不爱笑,冷冰冰的,只是拿药的时候,很仔细的嘱咐了怎么煎药,其余的话,一句也没有说。”
是啊,她是一个纯粹的医者,无论我说了多么狠毒的话,她依然还是用心的给徽柔配药。
苗娘子又问:“皇上他好吗?”
张冒则笑了:“很好,昨夜一直陪着皇后娘娘喝酒,两人倒是说了不少话。”
苗娘子温和的点头:“张大人,你去忙吧,药交给我就行了。”张冒则行礼告辞。
皇上去了坤宁殿,也好啊,只要有人能开解皇上,让他舒服开心,我便放心了。
苗娘子拿着药,急匆匆的去了小厨房,今天开始,她要天天来给徽柔煎药,然后看着她喝下去。
正在小厨房生火的粱淮吉,看到苗娘子,吃了一惊:“娘娘,您怎么来了?我来煎药,厨房太脏乱了。”
本不想生气的苗娘子,看到粱淮吉,气不打一处来:“粱淮吉,我问你,在驸马府,公主的药为什么没喝?是你帮她倒掉的吗?”
粱淮吉低头行礼:“是,公主喝了以后,总是昏昏沉沉的,她不想喝,所以。。。”
苗娘子伸手打了粱淮吉一巴掌:“枉为我和皇上信任你,才把你放在徽柔身边照顾她,却没有想到,是你纵容公主不喝药。
你作为贴身内侍,应该规劝她,就是公主,也不能胡作非为。”
粱淮吉懵了,苗娘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徽柔不喝药,您也是知道的啊,还说柳大夫不可靠,以后不要再喝她的药,怎么今天又。。。。
苗娘子把张冒则送来的药,扯开一包,她随意的看了看,里面居然还有人参和雪莲。
苗娘子把药倒进药罐内,加了五碗水,开始中火煎熬。
人参和雪莲,得花多少钱啊,皇上一喝就是十来年,看着青莲家大业大,赚了不少钱,其实自己口袋里,只怕也所剩无几吧。
苗娘子认真的看着药罐,生怕有一点闪失,又不停的嘱咐粱淮吉:“以后你们回了驸马府,也要按照我的方法煎药,你一定要看仔细。”
回驸马府?公主还要回去吗?那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公主会回去吗?
沉浸在爱情中的粱淮吉,似乎已经忘记了,驸马府沐汐流产,公主敲宫门的导火线,是因为他与公主的不洁行为引起的,他与公主,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特别是回宫以后,看到张冒则对皇后的种种殷勤,让粱淮吉更加相信,内侍的爱,也是需要尊重的,不然皇上为何不责怪张冒则呢?
只是粱淮吉不知道,张冒则对皇后,是埋在心里的暗恋,他爱皇后,却尊重皇后,从不为皇后出主意,也不会在皇后宫里多待。
张冒则只是想排解皇后的忧伤,想方设法的让她快乐,这种爱,升华到了骨子里,远远看着,只要她好就行了。可是粱淮吉与公主。。。。
煎好药,苗娘子亲自端到徽柔面前,徽柔开始耍脾气了:“娘,我不喝,太苦了,您看我,不喝药也很好啊,为何非得要喝呢?”
已经生病却不自知的徽柔拒绝着,苗娘子苦口婆心的劝导:“当年爹爹昏迷,就是柳大夫治好的,她医术高明,所以她开的药,一定要喝。”
徽柔冷冷的说:“她有什么好?她只对沐汐好,娘,您昨天还说不再喝她的药,今天就劝我喝,您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立场啊。”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苗娘子冷声说:“那你不喝也行,来人,把粱淮吉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要打粱淮吉?徽柔起身把粱淮吉护在身后:“娘,我不喝药,跟淮吉有什么关系?”
苗娘子依然冷冷的:“爹爹说了,不喝药下人都要打死,这个宫里的宫女太监,一个也跑不了。”
徽柔慌忙端起药:“那我喝嘛,不就是药吗,再苦我也能喝。”
徽柔赌气的端起药碗,往自己嘴里灌,喝得太急,一下子要吐出来了,苗娘子慌忙拿来梅子,温和的说:“你这孩子,慢慢喝,吃个梅子压压药味。”
徽柔呛得满眼都是泪:“我喝完了,您满意了吧,在驸马府要喝,在宫里还是要喝,我身体好得很,你们非得逼我喝药。”
苗娘子满眼悲哀,我应该怎么向她解释?难道我告诉她,你有狂躁症吗?